娜拉走了。
娜拉回来了。
娜拉又走了。
20世纪20年代,鲁迅曾犀利地评判易卜生的《玩偶之家》主人公Nora的结局——“不是堕落,就是回来”。
2019年,我在韩国釜山看到了Lucas Hnath所编的《玩偶之家Part2》。Nora回来了,但是回来是为了更彻底地出走。
《玩偶之家》是挪威剧作家易卜生1879年的作品,四十年后在中国掀起了女性解放的浪潮,又在百年之后继续探讨女性与婚姻这个命题。
因为看的是韩语版,所以我大概只听懂了60%,再加上演员们的语气、动作和表情,大概明白了80%。但是其中娜拉所说的三句话令我影响深刻。
“我知道,我的离开,对你,对孩子都很残忍,但是我留在这里便是对我自己残忍。”
不可否认,一个人对家庭是有道义上的责任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单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为由便抛弃家庭都是一个受到谴责的行为。我当然很同意娜拉的丈夫对她说“我们应该一起来面对这个问题”,但是这是建立在两个人是平等的基础上的。万一丈夫和妻子的家庭地位是不平等的,就像娜拉的丈夫只是把娜拉当作没有思想的玩偶一样,丈夫口中的“一起”,对于娜拉而言便是“压迫”。出走是一种极端的方式,但是到了只有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才能解决问题,甚至十五年后娜拉回来时丈夫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出走也许是最好的方式。当我们感受到现在的生活是对自己残忍的折磨时,有勇气去让自己出走,而不是给自己冠以高尚的牺牲之名,这是最难能可贵的。
papi酱公开自己的人生排序时,把自己排在了第一位,伴侣排在第二位。我其实是认同的。我还没有走进婚姻生活,但我时常感到恐惧,即使我有幸福的原生家庭,和很爱我的男朋友。我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学习也好,工作也好,我都报以一种“先做再准备”的心态,我觉得在学习中或者工作中试错是没有关系的,迈出第一步是最重要的。但是对于感情,特别是婚姻和孩子,我却希望我能准备好再迎接它。我希望我能准备好足够的钱让我有底气出走,我希望我能确认伴侣是那个会尊重我的人,我希望能确保自己不会丢掉自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实在让人迷茫。
“听到自己的声音是最难的。”
剧中娜拉说到:“在离开的头几年里,我无论做什么,都能听到父亲的声音,都能听到丈夫的声音,于是我决定不再说话,直到我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直到我知道什么才是我想要的。”
我们的生命中总是充斥着别人的声音,不仅是你的家人,你的伴侣,老师,同学,同事,还有很多与你素未谋面的人,那些网络上的KOL,那些“你应该活成的样子”,还有那些抛弃你的同龄人……但是我的声音呢?我想要的东西呢?
“男人离开了家庭,女人要养着孩子活下去;女人离开了家庭,男人就不能养着孩子活下去了吗?”
娜拉想说服保姆一起走的时候,保姆却以各种名义推脱。在一个甚至不是自己的家里,她不离开的原因是什么呢?是需要照顾的男主人吗?是需要照顾的孩子们吗?我想束缚着自己不敢离开的愿意大概是自己吧。也许她会说社会就是这样约定俗成的——一个家里一定要有一个女人在照顾。但在我看来,这并不一定是社会约定俗成的,而是自己心里所认为的约定俗成。很多时候我们所说的打破社会的枷锁,其实也是在打破自己心里的枷锁吧。这个社会由太多的人组成了,就像总有人认为纹身就是坏孩子,总有人认为男生就应该man爷们儿……其实这些“总有人认为”难道不就是我们自己心里的刻板印象吗?当我们打破自己的时候,也许会发现其实有很多人也是你原来所想的“总有人”以外的人吧。
以上种种,算不上什么评论,仅仅是一知半解的想法,也是二十岁的迷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