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岭南(始兴)生态诗歌研讨会上的发言
方舟
非常感谢《诗刊》社,感谢始兴县。我是第三次以诗歌的名义来这里,因为在始兴有所“感遇”,也写了一批自然诗歌,昨天还看到几年前诗刊社推的一个诗歌小辑,里面有一首我的在始兴写的诗——《在始兴,草木有本心》,始兴,诗之有兴啊。
今天的研讨会,诗人嘉宾讲的最多的就是“草木有本心”,我也说一下我的“本心”。我最近写了一些生态诗歌,也整理了一本诗集,前段时间给《诗刊》社投了一篇诗歌随笔,我把最后一段话念一下:我常常提醒自己,既要“像大山一样思考”,也要给自己取一个像某一种自然物的名字,谨慎地克服以人类中心主义来理解和猜想这个“世界”,而是“我”亦是系统的一份子。所以,生态诗写作不是一种题材的界定,它关涉人和世界的关联性与整体性,只有我们以平等心和世界对话,生态诗才有可能站起来。但我们依然要强调对生态本身的深究和身体的实践与体验,将当下人与环境的现实张力、生态环境的自身的话语统一在诗歌的文本里。否则,就像穿着缤纷的衣服走进大自然或对着公园里的鸟笼进行“自然观察”一样,是一种虚假的“自然教育”或“生态诗”写作。
我想补充一点的是,生态诗歌是现代性的产物,同时也是对现代性的进行一种反思的文化逻辑,科学性、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是它“与生俱来”的思想源头或背景。在有关“生态文学”的各式定义中,我觉得还没有比王诺教授更严谨和更富理想和浪漫的命名了——它既是“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为最高价值的文学”,同时也是具有“生态审美”和呼唤“生态责任”的文学,是一种充满文明批判和现实担当的文学,它还是一种表达生态理想、表达生态预警——关于未来的文学。但它一定不是取消“以人为本”的文学,而是对“以人为本”文学中挟带的“二元论”“欲望驱动”的超越。生态文学研究专家、哈佛大学教授布伊尔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生态文学是“为处于危险的世界写作”的。中国生态诗歌的兴起,更是新时代的题中应有之义,是一种既接纳东方古老智慧、又胸怀大地万物气象的宏远的写作。中国的诗人理应有强烈的自然责任感和世界使命感,将对地球以及所有地球生命之命运的深重关切纳入自己的创作之中。
另外我也分享一下我从90年代底层写作(《一片汪洋》《海边的心跳》《方舟十年诗选》等)到新世纪的地方性写作(《在东莞的民间行走》),再转型进行生态诗歌写作的“机缘”。我的爱人是“百分百”的环保宣教志愿者——身边有一群搞生态教育和自然观察的朋友,包括我的闺女——高中时还评为“2019广东省最美生态环保志愿者”,她们交流的生态学、博物学知识,还有一些自然文学作品,确实影响了我,可以说是她们,特别是孩子后来的人类学和环境研究方向有效并快速地更新了我的观念。我因此也有意地参与了一些国内的生态文学特别是诗歌的圆桌对话和交流,考察自然学校、学习自然夜观以及重读经典,这些对我的写作的影响是内在的和深远的。最近十年基本上是重新审视自然和自己。
对了,我的本名叫“周柏”,实际就是很美好的植物名,富有生命的苍劲感、挺拔感,更是一部东方人类的精神简史。而我年轻时改为笔名“方舟”,反而不好(啊哈)。我看有必要恢复“周柏”这样一个接近于植物属性的写作状态,即“本尊”“本真”的状态。
还有,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一个“北岛”,在珠江东江的南支流上,我晚上和周末散步的地方,好多年了,我在微信朋友圈和作品里不断提及它——它是一位可以信任的自然朋友。我和生态诗人华海兄说过,美国诗人斯奈德写了一部《龟岛》,人到中年的我要写出一部更生态的《北岛》,我想我的《北岛》诗集也应该出来了,前前后后有100多首。
另外在这里也作一个宣传,我所在的东莞市联合《诗刊》社和中国诗歌学会举行了两届的中国(东莞)森林诗歌节,2023年是第三届的举办年,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和关注。
谢谢大家。
2022年8月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