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打到咖啡店的桌子上，那轮红色的大太阳再次显现在人们面前，这个时候是顾客最多的时候，他们从不同的虫洞穿越而来，目的就是为了欣赏这最美的黄昏。

如今，咖啡店已经成了一个人的工作。虽然咖啡店从不关门，但我还是尽量从早上 9 点到下午 5 点在店里工作。这似乎很正常。有时你还是需要人手——滤网卡在滴滤机里，收银员需要授权码，撇渣器需要交接，我会追着它跑到街上，把丢失的咖啡安全地放进篮子里。此外，我喜欢我们的常客，他们仍然带着他们值得信赖的旅行杯进来，并希望在喝拿铁时得到亲切的问候。

爸爸刚开咖啡馆时，他雇佣了一些临时工。年轻的女演员、倒霉的作家、需要一份日常工作的调酒师，诸如此类。他们从不待太久。我们的店只是他们职业生涯的十字路口，但爸爸和我留下来了。他在 90 年代的某个时候解雇了他的最后一名员工——一名歌手，他的手指在收银机里滑了太多次——然后带我去了自动售货机店，去接一个崭新的收银员。

“可靠，”他在摆满闪闪发光的机器的商店里告诉我。“不像人。”他买了一台 Tilldy 4，它可靠了将近二十年，直到一次系统更新在大清算中崩溃。它被编程为接受数字货币、卡和现金。当现金被排除在外时，它无法适应。

那是在爸爸去世后，所以我独自去了车站，买了一辆 Greeta。她很棒 - 她甚至可以和顾客交谈 - 但当我怀旧的时候，我仍然会怀念 Tilldy 冷静、高效的样子，以及她金属罐里硬币叮当作响的声音。

我从后面偷了一杯滴滤咖啡，放在窗边小酌，凝视着大街。我几乎看不到山脚下奇怪的涟漪。连续下了两周的雨后，下水道似乎终于溢出了，小水坑膨胀起来，连接起来，在马路对面形成了一个湖泊。我站在那里一会儿，看着撇渣器嗡嗡作响，等待着有人试图穿过马路。没有一个人这样做，很可能是地图系统指引他们寻找新路线。

在对面，自从我站在这里以来，小咖啡店的撇渣窗一次都没打开过。如果爸爸知道我们有这么近的竞争对手，他肯定会大发雷霆，但我并不担心。这个名字很自命不凡，当亨丽埃塔自我介绍时，我并没有感觉到她是那种有商业头脑的人。去年，她来到我的咖啡馆，当时她刚开业，举着双手。

“别开枪，”她开玩笑说。

“我经营小咖啡店，我是来寻求和平的。”

 “一点竞争不会伤害任何人，”我说。我站在柜台后面，正在更换一台有问题的再加热机的皮带。

“欢迎来到这个社区。我想和你握手，但我的手上沾满了油污。”

她微笑着，看上去太年轻了，不像是个企业主。但我想，当你变老的时候，你会失去一些辨别一个人年龄的能力。她不停地问我我看到的交通状况，夏天是否总是这么安静，诸如此类的问题。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问一下，您的面粉是从哪里采购的？Ingredi-Haste 的收费太高了。” “什么？”我问她。“没人。” “你们做糕点不用面粉吗？”

“哦，我从 Sweet Eats 批量订购了半熟的。把它们放进这个东西里——”我指着面前的加热机“——它们很快就做好了。而且真的很好吃。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样品，但我们遇到了一些技术问题。”她和我一起笑了起来。“他们要价多少？”

 “差不多十二英镑一公斤，如果你相信的话。”我吹了声口哨。

“这样的价格，能撑一个月就算幸运了。如果你想要一些建议，就买现成的吧。省事又省力。而且顾客真的看不出差别。”

“我会考虑的，”她看起来有点难过，“好吧，我不会再占用你的时间了。有时间过来吧，好吗？”

我向她保证我会的，但那是我们最后一次隔着窗户见面了。

大约四点左右，一位顾客从雨中挤进咖啡馆，在入口处的垫子上跺着脚。 “哦，嗨呀，”他惊讶地看到我坐在我的桌子旁。 “欢迎来到 Corner Cafe，”Greeta 朗诵道。“今天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呃，小杯美式咖啡加牛奶和蓝莓烤饼。” “总共是 10.67 英镑。” 他将自己的屏幕对准了 Greeta 的听筒。 “交易已批准。请等待您的订单，马克。”

浓缩咖啡机发出尖叫声，滴管取出烤饼，再加热器发出滴答声启动。马克将屏幕放回口袋。 “太糟糕了，不是吗？”他问我。 “我不知道，”我回答道。“我没出去过。不过看起来是这样。” “没出去过？”他重复道。“那你怎么到这里来的，老兄？”啊！那么他就是那种人。

“我是老板，”我冷冷地说，“我就住在楼上。” “住得不错。真幸运。Skimmer 出故障了，否则我也会留下来。”我点点头，然后回到我的屏幕前，查看我的销售数据并安排下周的送货。他的订单刚刚让蓝莓烤饼亏损，我把它们加到了我的清单上。

“马克，”格蕾塔宣布道。他的订单放在她旁边的柜台上，由咖啡馆的送货员送来。当马克收起他的杯子和袋子时，她向他道谢。“请再来。” “谢谢，”他对格雷塔说，但是他没有对我说什么，就回到了雨中。

在昏暗的夜晚，小咖啡馆一直吸引着我的目光。它的窗户是空的，但它发出的光芒却有一种吸引力。透过窗户射进来的光线是金色的，穿透黑暗，像烛光闪烁一样反射在街上的水坑里。我看了看屏幕。4:45。 “不妨向陷入困境的企业表达一些关爱。你觉得怎么样，格雷塔？”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她问道，一如既往的有礼貌。 “不，谢谢。” “好的。祝您晚上愉快。欢迎您再来。”

我点击屏幕切换橱窗显示（经理值班改为经理五分钟后回来）。我考虑上楼拿外套或雨伞，但还是选择快点行动。毕竟，他们说酸雨对皮肤没有太大危害，只要不溅到眼睛里就行。 我慢跑着穿过马路，转过街角时已经气喘吁吁了。我在她的遮阳篷下喘了口气，透过她的店铺橱窗看着，笑了起来。原来她的灯光看起来如此与众不同——不知何故，她找到了一个愿意卖掉一堆白炽灯泡的人。而且愚蠢到浪费它们来照亮她的店铺。

我摇摇头，打开门。迎面飘来的空气很舒服，在寒冷的雨中短暂散步后，空气变得温暖，散发着肉桂和一丝焦糖的香味。一阵欢快的铃声宣告我的到来，一群面带微笑的人转过头来。小咖啡馆的窗户虽然空荡荡的，但里面却挤满了人。人们坐在桌子旁和塞满东西的沙发上，看屏幕和书籍，聊天和写作，啜饮着破损的陶瓷杯里的饮料，吃着装满面包屑的盘子里的糕点。

“等一下！”亨丽埃塔在后面喊道。我走近柜台，寻找她的收银员。她没有收银员，只有一个老式的屏幕系统。可惜，她可能买不起功能更强大的型号。在等她的时候，我看着琳琅满目的糕点展示。松软的羊角面包和手工馅饼、冒着热气的乳蛋饼片、巧克力糖和糖霜甜甜圈放在托盘上，每个托盘上都有一块手写的粉笔标牌，标明了它们的口味。

“谢谢您久等了，”亨丽埃塔一边说，一边在破旧的围裙上擦着沾满面粉的手。“哦，原来是你！” “是的，我来了。我想进来买杯茶。” “胡说！邻居请客。你喜欢什么？选个座位，我马上送过来。只需要在烤箱里放些饼干。” 我选了一张角落里的空沙发，几分钟后，亨丽埃塔端着一盘格雷伯爵茶和杏酱饼干回来了。饼干很美味，果酱馅饼让我垂涎欲滴。

“生意怎么样？”我问。“今天下午 Skimmer 窗口看起来不太景气。”她笑了。 “哦，我只在早上高峰期才会打开它。当我在厨房时，有太多事情要处理。我想今天有点慢，但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仍然期待今晚的阅读能带来很多收获。”

“读书吗？” “你认识谢默斯·菲利根，是吧？”我点点头，扬起眉毛。他的书对我来说有点伤感，但畅销书排行榜不会撒谎。此外，我很喜欢电影版的《粗俗》。“好吧，原来他就住在附近。有时会来这里写作。他今晚要读一章他的新书。我几乎要跪下来求他，但他只是在等着免费的糕点。” “你经常做这种事吗？举办活动？” “到处都是。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你想建立一个社区。我本想给你今晚的座位，但我们的座位都订满了。你不会相信那些票卖得有多快。”她的屏幕响了。“饼干！就在那里。”

我拿出屏幕，惊讶地看到一个提示，邀请我加入商店的访客 WiFi。几年前，我关闭了我的 WiFi，因为数字警察多次上门寻找有关哪个最近使用我的公共流下载恶意内容的流氓的信息。我知道这意味着会失去一些常客，但浏览者业务已经足够成功来弥补这一点。

亨丽埃塔会受到这样的拜访吗？我环顾四周，猜测她的顾客不是那种会滥用 WiFi 的乌合之众。其中一位站起来，在自动机到达之前自己清理了桌子。慢慢地，我意识到眼前没有自动机。我敢打赌柜台后面也是一样。我坐在一个模拟岛上。 她带着一盘饼干回来了。

“小心，很烫。”我还是拿了一个，用双手不停地晃动着让它冷却。她把一些分给咖啡馆里的其他人，他们都向她道谢。她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名字。当她回来时，只剩下一个留给她。我们一起吃了一口。美味极了。“你觉得怎么样？”她问道。“这是一个新配方，用的是蟋蟀粉。小麦现在太贵了。”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惊讶地说道。当 Sweet Eats 用蟋蟀粉来切面粉时，我收到了关于味道不好的投诉。但这款饼干又香又脆，简直完美。她又咬了一口，做了个鬼脸。

“还没好。” “亨丽埃塔，我不得不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烘烤？” “不，组建这样一个……独特的企业。没有自动机你怎么做？”她耸耸肩。 “它们让我毛骨悚然。太没有灵魂了。我认为人们可以尝出什么东西里有爱，不管有没有蟋蟀粉。” “那么底线是什么？成功了吗？”她自豪地点点头。 “太棒了。原来，我并不是唯一一个觉得她生错了世纪的人。我一直在考虑开第二家店，但我担心自己太忙了。”

我咳嗽时，饼干碎屑溅到了我的腿上。又开第二家店了？生意一定很好。她递给我一张餐巾纸。 “等一下，我得宣布一个消息。”她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嗨，亲爱的！现在才五点。你可以待到六点，但我得开始布置家具了。有人愿意帮忙吗？”

人们站起身，按照她温和的指示，把沙发和椅子拖成整齐的行。我站起来，想帮忙，但她挥手示意让我走开。 “让年轻人去做吧。”我想起了马克刚才骂我老头子。当她微笑着把我归类时，我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我真的该回去了。谢谢你的茶和点心。” “明天晚上再来，好吗？帮我尝尝第二轮邪恶的板球饼干。” “是的，当然。”我说道，这次我是真心实意的。

我慢慢地走回马路对面，不顾雨水顺着衣领滴落。低沉的开门铃声把我吓了一跳。 “欢迎来到 Corner Cafe，”Greeta 说道。“今晚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滚开，”我嘀咕道。 “抱歉，你能再说一遍吗？” “滚开！”我大喊。她没有回应，但我口袋里的屏幕快速闪烁，提醒我有一个不守规矩的顾客——我。

我锁上门，摆好橱窗展示。我关掉头顶的灯光，它让我的眼睛感到一阵蓝，很刺眼，然后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楼梯，回到我的公寓。我坐到爸爸的旧扶手椅上，打开了那盏灯，从我记事起，它就一直在那里。在大清算之前，在威尼斯沉没之前，甚至在美国分裂成两个国家和皇家海军关闭我们的边境之前，它就一直放在这个角落里。

我点击屏幕，试图找到一个温暖的金色背景，最后放弃了黄色。这是 LED 灯泡能达到的最接近小咖啡店白炽灯的亮度，阅读古老的纳尼亚平装书。

而我的脑子里却是亨丽埃塔的身影，是黄昏醉了我吗？但求夕阳无限好，何必惆怅近黄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