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这是离婚协议，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从穆夜霆跟她提离婚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三十九天！
这三十九天里，她哭过，闹过，绝食过，什么样的招数都使尽了。
“签字吧，你再怎么闹结果都一样。”
她伸手接过离婚协议，看着纸张末尾处穆夜霆龙飞凤舞三个字，眼还是不自觉的红了。
“你再陪我一个月，我就同意和你离婚。”
“好。”
“听人说这辈子一定要和最爱的人蹦一次极，你陪我去好吗？”
“好。”
穆夜霆没有半丝犹豫。
两人上到蹦极台，穆夜霆准备把手机放到一旁，这时就看到一条短信发进来。
“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自杀给你看。”
是郑雨柔发来的。
穆夜霆蹙眉，转头看向许洛安：“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许洛安知道他要打给，最后一天了，他们肯定等不及，迫不及待想要在一起。
看着穆夜霆远去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不都能挽回他了。
峡谷的风呼啸而来，她低头看着身下万丈峡谷，眼睛有些酸涩，忽然觉得一切坚持都没了任何意义。
另一边。
穆夜霆一边拨打电话,一边看向许洛安的方向。
等电话接通后,直接说:“你不要再打来,我们结束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一步步朝着许洛安走去。望着不远处相处了快半生的人,回想着这一个月的相处,穆夜霆才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下她。
也发现以前的自己有多荒唐,有多自私。
自从女儿离开后,他将所有的错都归咎给了许洛安,从未考虑过她也是受害人。
穆夜霆回想起十二年前对许洛安的许诺,要爱彼此到生命的尽头,可没想到自己却先一步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离许洛安越近,他越愧疚。原来他不是不爱许洛安,只是忘了该怎么去爱。
他也忘了该怎么做好一个丈夫和父亲，这次，他想要给年少轻狂的自己一个悔过的机会。
这段路走了很久，穆夜霆才来到许洛安的面前。
许洛安朝着他伸出手：“最后抱抱我吧。”
穆夜霆这一次习惯性抱住她，大掌将她的头扣到胸。
许洛安靠着他宽阔的胸膛，鼻尖有些酸涩，她贪恋的停留了片刻，而后轻轻地说：“我接受你不爱我的事实，你不用陪我跳了。”
说完，许洛安松开手，独自一人走到了跳台上。
穆夜霆嘴唇动了动，想说我还爱你，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想等许洛安上来之后再郑重的说。于是开ロ:“等你上来，我们谈谈。”
站台之上，大风肆虐地吹着许洛安的头发。
工作人员检查好安全装置,扣好安全绳,示意许洛安:“可以跳了。”
许洛安背着峡谷,笑看着穆夜张口无声的说:“我爱你。”然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她“啪”的一声,解开了身前的安全扣,往后倒去………四周顿时尖叫声大起。
穆夜霆怔在原地,看着空荡的站台,脑海中只剩下许洛安最后的笑容。
没过多久。
寂静的峡谷里,传来“膨!”得一声巨响!
别墅里。
许洛安坐在昏暗的梳妆台前，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一遍遍对着镜子描眉化妆。
可却怎么也遮盖不住眼角细微的鱼尾纹。
“吱——”一声，房门被推开。
穆夜霆一身挺拔的西装走进来，面容冷峻，将一份协议递到她面前。
许洛安扑着粉的手僵住，她抬头看向镜中的穆夜霆和自己。
明明自己比穆夜霆还小三岁，可如今他看着却比自己还要年轻。
她自嘲一笑，喃喃道：“男人真的是越成熟越有魅力，难怪你越来越受欢迎了。”
穆夜霆怎么听不出她话中讽刺之意，他不耐烦将协议递的更近几分。
“签字吧，你再怎么闹结果都一样。”
闻言，许洛安垂眸。
从穆夜霆跟她提离婚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三十九天！
这三十九天里，她哭过，闹过，绝食过，什么样的招数都使尽了，然而还是没能留住他。
闹得烦了，穆夜霆干脆不回来。
许洛安苦涩一笑，心想怪不得别人都说男人想要离婚的时候，女人是留不住的。
她伸手接过离婚协议，看着纸张末尾处穆夜霆龙飞凤舞三个字，眼还是不自觉的红了。
之前穆夜霆拿来的协议都被她当面撕了，这次，她抬眸道：“你再陪我一个月，我就同意和你离婚。”
穆夜霆皱眉：“拖延有意义吗？”
“法律规定，夫妻感情破裂，得分居两年才准以离婚，我只要一个月，对你来说很划算。”许洛安望着眼前这个爱了半生的男人，一字一句道。
穆夜霆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冷静。
他没有说话，许洛安继续说：“你放心，这次我说话算话。只是这一个月，我要你陪我再去度蜜月一次，就像我们十二年前一样，你要对我言听计从。”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穆夜霆蹙眉。
许洛安轻声回答：“如果你想早日解脱，就必须信我这次。”
穆夜霆良久，才抛出一个字：“好。”
说完，转身离开。
许洛安看着空荡的房间，只觉全身无力。
十二年的婚姻，一朝落幕。
她望向镜中自己，眼角的细纹好像更加深了。
她再次拿起粉扑仔细的遮盖，然而厚厚的粉上去，一切依旧，就像一些她拼命想掩盖的真相。
她的手停在半空，视线落在自己的眼睛上，里面剩下的只有无神和空洞。
……
一夜未眠。
许洛安很早就把行李收拾好，等在门口。
穆夜霆穿着一身休闲装迟迟下楼，走至她身边：“走吧。”
许洛安却不急不慢：“你忘了给我早安吻。”
穆夜霆脚下一顿，他已经一年没有怎么回过这个家，更别说亲吻。
下意识要拒绝。
许洛安却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臂：“你说过这个月会对我言听计从。”
说完，她踮起脚尖，颤抖着朝着穆夜霆靠去。
穆夜霆剑眉微簇，强忍不耐，低头一个吻从许洛安唇上轻轻覆过，随即立马抽离往外走。
上车后，穆夜霆开车前往十二年前，两人度蜜月之地。
许洛安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自言自语。
“我还记得刚结婚那年，我们都没什么钱，但你说仪式不能少，怎么也要抽空和我度一次蜜月……那时候虽然是穷游，但我觉得好幸福……”
穆夜霆早就听腻了这些话，但想到昨晚的口头协议，没有说话。
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响起。
穆夜霆拿过手机，余光瞟到上面的备注，看了许洛安一眼：“是公事。”
随后戴上耳机接通电话。
下一秒，电话那边的声音通过车载蓝牙清晰的传到许洛安耳中。
“阿行，说好的离婚呢？”
车内顿时一派寂静。
穆夜霆忙挂断电话。
他看向许洛安，本以为她会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控诉自己。
然而却见她平静开口问道：“她知道你有老婆吗？”
穆夜霆微微蹙眉，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这样的坏习惯。
他淡声回：“她没想要什么，只是一个妹妹而已。”
许洛安听到这话，心里觉得好笑，没想要什么，却已什么都拿走了。
她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却发现自己眼眶不知什么时候红了。
她低声开口：“我们不说她了，这一个月时间，我希望只有我们两人。”
穆夜霆没有回答，车内一时沉默压抑的可怕。
许洛安不习惯这种沉默，她记得两人相爱时，曾有说不完的话，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才好。
而现在两人待在一起，心却远的像陌生人。
她看向穆夜霆，轻轻说：“我手冷。”
穆夜霆伸手准备按车内空调按键。
这时，许洛安却握住了他的手：“你说过，手冷，握着你的手，就不冷了。”
穆夜霆瞬间就想挣开：“你幼不幼稚，这么大年纪还当自己是小姑娘？”
“你答应过这个月要对我言听计从。”许洛安握着他的手，收紧了几分。
穆夜霆听罢，只能任由她握着。
许洛安的手早已不如十二年前那般光滑细嫩，穆夜霆甚至感觉有些粗糙。
他不明白，自己事业有成，许洛安怎么就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好好保养一下自己？
许洛安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这一路总算有了些温度。
她一夜未眠，这次终于能够稍微浅睡一会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强烈的颠簸袭来。
许洛安惊醒，眼尾挂着残泪，下意识抓紧穆夜霆的手，就看到原本的晴空忽然阴云滚滚，下起了磅礴大雨。
“怎么了？”她问。
穆夜霆转了几下方向盘，没反应，低声回答：“车抛锚了。”
说完，他拿起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却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信号。
穆夜霆不耐烦的将手机丢到一旁，下车去查看。
许洛安见此赶忙拿过伞，一起下车，给他打伞。
穆夜霆打开车前盖，发现是线路烧坏，现在根本不能修。
他转头看向许洛安：“你在车上等着，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人能帮忙。”
许洛安点头答应。
然后一个人回到车内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夜霆还没回来。
许洛安看着越渐漆黑的天空，有些心慌，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车内只有一把备用伞，许洛安顾不上太多，冒着大雨下车，往之前穆夜霆的方向寻去。
“阿行！阿行……”
她淋着雨大声喊着，一遍又一遍，没有任何回应。
天色越来越黑，许洛安脸色苍白一片，她嗓子已经哑了，喊不出来，只能在雨中盲目寻找。
昏暗的公路上，她的身形消瘦又渺小，仿佛很快就会被黑暗吞噬。
穆夜霆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许洛安浑身湿透，像疯了一样找什么东西。
他脸色一沉，下意识觉得她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许洛安，你又在发什么疯？！”
许洛安顺着声音，看向不远处打着伞的穆夜霆，心头的巨石一下落下。
她朝他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哑声道：“我以为你出事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闻言，穆夜霆眸色一紧，很快恢复。
他缓缓拉开了许洛安抱着自己的手，声音凉薄。
“这个月后，我们确实会结束。”
许洛安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雨水掩盖了她脸上的泪水。
她后知后觉听穆夜霆说：“前面有家旅馆，我们可以先去暂住。”
她强忍心酸道：“好。”
两人共乘一把伞，走在雨里，许洛安伸手小心扯住穆夜霆的衣角。
穆夜霆愣了一下，不自觉想起十二年前，她也是这么小心翼翼，一切仿佛没变。
路上，雨下的越来越大。
许洛安想靠穆夜霆近一些，就看他刻意拉开了距离。
她本就无神的双目，越发的空洞了。
到了旅店。
穆夜霆率先开口：“两间房。”
老板刚要说好，许洛安却走上前说：“一间房。”
说完，她转头看穆夜霆：“我们是夫妻，为什么要开两间房？”
穆夜霆一窒，回答不出。
对上前台老板打量的眼神，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小旅店。
一个大床房才三十平方米大，穆夜霆走进来，将外套丢在一旁眼底都是嫌弃！
“这种地方怎么睡？”
许洛安耐心地给穆夜霆拿了拖鞋，又把湿的外套挂起来，说：“以前我们北漂时住狭窄的地下室，你说地方虽小，但只要有我就满足了。”
穆夜霆一路上听够了她说这些，冷冰冰的开口：“我记得你和我吃的那些苦，没必要一直提，离婚后，财产不会少了你的。”
许洛安瞬间说不出一句话。
她谈以前，并不是想穆夜霆离婚的时候给她多少钱，只想他能回到当初爱自己的时候。
穆夜霆先洗完澡。
等许洛安洗完出来后，就看到大床上，放着两床被子。
穆夜霆裹着一床被子躺在一边，泾渭分明。
她走过去，躺在穆夜霆身边，忍不住隔着被子抱住他。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抱过穆夜霆，早在一年前，他就以公事繁忙为由搬到了客房睡。
穆夜霆紧闭着双眸，感觉到许洛安抱自己，将她的手推开。
许洛安愣了一下，轻轻地问：“你很煎熬吗？”
穆夜霆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也不想多问，敷衍道：“没有。”
许洛安再次抱住他，轻声说：“我想你的爱。”
穆夜霆身形一僵，没想到从前一直保守内向的许洛安，会主动提这种事。
许洛安见他没有说话，以为他默许了。
可下一秒，她就被穆夜霆推开了。
穆夜霆幽深的目光看着她：“适可而止。”
“从前你需要的时候，我从未拒绝过你，为什么我只开口一次，你拒绝地这么理所应当？”许洛安看着穆夜霆一字一句问。
穆夜霆听罢，眼眸深沉：“既然你这么斤斤计较，这个月我都还你！”
黑暗中，许洛安感觉不到一点情谊和怜惜。
穆夜霆全程不过是敷衍，许洛安眼角含泪，心想，十二年的陪伴，一个月还，真划算！不愧是当老板的人……
她伸手紧紧抱住穆夜霆，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喃喃道：“阿行，你要说爱我。”
“我爱你。”
一句没有任何温度的话在许洛安耳边响起。
翌日，天色大亮，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穆夜霆眼皮轻动，看着怀里的许洛安，就要起身。
许洛安却拉住了他的手：“你忘了说爱我，忘了早安吻。”
穆夜霆怕她又没完没了，只是敷衍了一句：“我爱你。”
说完，就要离开。
许洛安忽然又说：“我要你帮我。”
穆夜霆看了她一眼，随后拿过昨天晾在房间里的衣服，一言不发给许洛安穿。
与此同时，他看见许洛安腹部的一条疤痕，手顿了顿。
许洛安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看去：“这是生星星时剖腹产留下的刀口，当时你在外地谈项目，我太瘦了生不下来……”
听到这话，穆夜霆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眼神阴郁：“够了！”
许洛安剩下的话没能说出口，她抬手想碰穆夜霆的手。
穆夜霆却径直拿了外套摔门而去。
许洛安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听着脚步声远去，一个人呆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腹部的伤痕。
心底一阵阵的刺痛。
六年前，她才四岁的女儿星星出了车祸，从此以后整个家都没了温度。
泪水不自觉顺着脸颊落下，她紧紧地咬了咬牙，不知过了多久，才平静下来。
一个人默默收拾好房间内的东西，走出去。
……
两人之前开的车已经被旅店老板找人修好了。
许洛安刚走过去，就看到穆夜霆背对着自己站在车旁，声音温和的打着电话：“就一个月，我很快回来。”
许洛安脚步顿时僵在原地。
她还记得当初穆夜霆也这么耐心的哄过自己，甚至比现在的他还要温柔。
不过不知什么时候，这份温柔给了别人。
穆夜霆聊完挂断电话，转身看到许洛安提着东西站在不远处，以为她刚刚过来，并不知道她已经听完一切。
“上车。”
他利落的说，语气像是对待下属。
很快。
两人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红枫岭。
地如其名，这里种满了枫树，秋天的时候，满山的红枫，异常漂亮。
只可惜现在是初冬，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只看到满山凋零的落叶。
他们本来要像从前一样登上山顶，看日出日落。
然这次，他们来的太晚，日出是看不到了。
许洛安忽然觉得这就像是两人的婚姻，只能静待落幕。
两个小时后，他们才到达山顶。
山间云雾缭绕，好不漂亮。
许洛安转头看到身边穆夜霆额间满是薄汗，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帮他擦去。
穆夜霆站在原地没有拒绝。
他鹰眸望着层峦叠嶂的山川，问：“怎么从前爬山没觉得这么累？”
许洛安痴痴地看着他，望着他俊朗成熟的眉眼，含笑说：“或许，我们真的老了。”
穆夜霆微微扬眉不说话，他不觉得自己老，反而觉得如今是他最好的年纪。
或许这就是两人渐行渐远的原因，想法已然不同。
许洛安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红唇轻启：“我想放松下可以吗？”
穆夜霆没问她想做什么，只点点头。
许洛安转身走到崖边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朝着对面山川大喊。
“穆夜霆，我爱你！”
一瞬间，周围不少人看过来。
穆夜霆只觉难堪之极，他几步走上前，一把抓住许洛安的手，将她拉下来。
“你做什么？”
许洛安眼底带着浅薄的泪雾，深深地望着他。
“我说我爱你，不可以吗？”
穆夜霆皱眉，松开她的手：“随便你，但不要在我面前说。”
“我今天还有一场线上会议，先去休息区了。”
语罢，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就看许洛安重新站回石头上，身体忽然向后仰去。
“许洛安！”
穆夜霆瞳孔一缩，赶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将她带下来，冷声道：“你要死就偷偷死，不要在我面前装！”
说完，他快步离开。
许洛安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误会了。
之前她确实以绝食，寻死等办法拒绝和他离婚。
但刚才，她是不小心脚崴了。
不过就算穆夜霆知道可能也不会回头，她也没必要解释。
原本两人的假期，最后变成了许洛安一人，她独自将十二年前和穆夜霆一起去过的地方又重新走了一遍。
傍晚，她一人坐在山石上，看着夕阳西下。
在红枫岭度过两天后。
穆夜霆开车，带着许洛安去下一个地方。
很快，两人来到离红枫岭不远处的一片海滩。
十二年前这片海滩还没有什么人，现在已经被开发成了景区，热闹非凡。
一到这里，穆夜霆就定了最豪华的总统套房，在里面线上办公。
许洛安一个人走在沙滩上，看着周围成群结队来旅游的人，只觉眼眶发热。
这时，电话声响起。
她拿起一看是穆夜霆母亲打过来的，虽然很不想接，但还是要接。
“喂，妈。”
“你和阿行自驾游去了？”电话里，穆母满嘴质问。
“是。”许洛安如实回答。
这字像是捅了马蜂窝，穆母厉声数落：“快过年了，公司那么多事，你不会赚钱、不会生孩子就算了，怎么尽给我儿子添乱？”
不会赚钱、不会生孩子……
许洛安听着穆母恶毒的话，仰了仰头，将眼底的酸涩逼回去。
她回答：“就这个月，很快我就不会给你们家添乱了。”
电话里却传来穆母更为尖锐的声音：“你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幸好星星死的早，不然早晚被你带坏！”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向许洛安，她的眼眶顿红。
再也忍不住冲电话里大声说：“什么叫幸好星星死的早？你还是人吗？！”
“我怎么不是人了？要不是你这个当妈的没看好孩子，孩子能跑出去，能被车撞死？我们老穆家能到现在还没个小辈……”
许洛安脑中一轰，女儿出事时，那血腥的一幕在她眼前一遍遍闪过。
她已经听不清穆母在电话里面说的什么，看着茫茫大海，泣不成声。
“星星……”
六年前，她只是外出买个菜，回来就看到星星倒在血泊中。
她一遍遍地捶打着自己的头，恨自己当时怎么就不带星星一起出门。
怎么就不把院子的门关好，让星星跑了出去。
许洛安无声地落着泪，想把所有的悲伤发泄出来，但心头被一块巨石堵着，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着周围的人尽数离开，才走回酒店。
回到房间。
穆夜霆抬头看到她红肿的眼睛，簇眉：“怎么了？”
“没什么。”许洛安随口回答。
她知道星星同样是穆夜霆心里的一根刺，知道他有多爱女儿，所以不想让他也陷入悲伤。
穆夜霆也没再问。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
许洛安紧紧抱着穆夜霆，却根本睡不着。
漆黑的夜里，床头穆夜霆的手机亮起。
许洛安鬼使神差看过去，就见上面备注着郑雨柔的人发来短信，写着。
“孩子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不要自责……”
第六章 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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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光线下许洛安的脸异常惨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回床上的。
这夜，她彻底睡不着了。
黑暗中，六年前的事和刚刚的短信一直交替浮现在脑海中。
翌日清晨。
穆夜霆醒来，发现许洛安已经醒了，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他敷衍的亲了亲她的额头，随后淡淡的说：“我爱你。”
许洛安回过神，望着穆夜霆，眼底尽是疲态。
她忽然开口：“阿行，很快就是星星的忌日了，你想她吗？”
穆夜霆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语气冰冷：“你不想我提早结束这荒诞的旅行，就不要提星星。”
说完准备走，许洛安却抓住了他的手，有些崩溃：“为什么不能提，为什么这些年，你都不愿再和我提星星？”
这六年来，她每天都活在女儿去世的噩梦中。
想在穆夜霆面前寻求安慰，可他总是冷漠对待，不愿陪她一起走出悲伤。
穆夜霆闻言，回头看向她，目光如刀：“我们的女儿已经死了，你一遍遍的提起，不就是想利用她，让我不要和你离婚吗？”
许洛安愣住。
穆夜霆继续说：“作为一个母亲，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他甩开许洛安的手，转身离开。
许洛安看着空荡坠落的手，喃喃道：“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你就不自私吗……”
……
今天没有阳光，冷风阵阵。
许洛安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走出酒店，就看穆夜霆站在海岸边，抽着烟。
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十二年前和穆夜霆一起走在海岸的场景。
那时候，穆夜霆牵着她的手，眉间尽是温柔。
这附近也没什么酒店，更没游客，连简单的游乐设施都没有。
可如今，她看着周围繁华的景象，才明白，十二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
以前的场景不在，以前的感情也回不来了。
穆夜霆这时转过身，看到许洛安，却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朝着她走来，像个陌生人。
许洛安看着这一幕，迈着僵硬的步伐朝他走去。
抬头望着他俊朗的眉眼说：“陪我散散步吧。”
穆夜霆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而行，许洛安伸手想握住穆夜霆的手，就看他把手放进了风衣口袋里。
许洛安喉中一涩，强忍心绪，温声说：“我饿了。”
穆夜霆停下脚步：“那我们回去吃饭。”
“我想吃十二年前吃过的那碗面。”许洛安却说。
穆夜霆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但看到许洛安眼底的泪光，最后还是点头。
十二年前两人吃面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远，是个破旧的小面馆。
两人走了一个小时才到。
这么多年，许洛安本以为面馆不在了，没想到还在。
这里什么都没变，只是开店的老夫妻两鬓更加斑白了。
许洛安走进去说：“要一碗清水面加一个鸡蛋。”
穆夜霆准备再要一碗，许洛安拉住他：“我们以前就只吃一碗，你答应过这次要和上次一样的。”
穆夜霆看她一眼，随后作罢。
面很快上桌。
许洛安又拿了一个碗，将面分了一大半到这个碗里，又把唯一的鸡蛋放进去，随后推到穆夜霆面前：“你工作辛苦多吃点。”
穆夜霆听到熟悉的话，回想起十二年前，许洛安也是如此。
望着对面虽然不再年轻，但却什么也没变的许洛安，他心底不知为何突然一缩。
学着十二年前，他将蛋分成了两份，一份多的放到许洛安碗里，然后说：“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吃苦。”
许洛安低头吃面，拿着筷子的手一僵，看着碗里的鸡蛋，泪水落在里面。
原来，他不是不记得他们的过去，是都记得。
第七章 最后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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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面馆出来，许洛安朝着穆夜霆伸手：“可以牵我的手吗？”
穆夜霆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一起回去，像是平常夫妻一样。
这几天。
穆夜霆在酒店线上工作。
许洛安坐在一旁看书，一切就像当初一样宁静美好。
这时，手机上一条短信传来。
许洛安打开手机，发现是一条陌生短信。
打开，里面是穆夜霆光着上半身的睡颜照和一条挑衅的话：“他说只有在我这里才睡得安稳，你继续纠缠，没有任何意义。”
许洛安平静地看完，关了这条短信，就看到前面无数条这个号码发的挑衅信息。
从第一次看到时的震惊，然后跟穆夜霆大闹，到现在的面不改色，这中间经历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许洛安看向不远处认真工作的穆夜霆，关掉手机，没有打算给他看信息。
她知道这没意义，但她不明白，穆夜霆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没有丝毫道德和羞耻心的女人。
线上会议开完。
穆夜霆见许洛安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身上，随口问：“怎么了？”
许洛安坐在原地，朝着他伸出手：“你能走过来，抱抱我吗？”
穆夜霆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朝着她走过去，有些僵硬地抱了抱许洛安，但很快放开。
许洛安抓住他的手：“我们很久没有一起逛街、拍照了，去拍照好不好？”
穆夜霆答应。
两人换好衣服从酒店出来，走到天桥上，看着下面的街道。
许洛安记得十二年前，这里还只是一个小集市，没想到现在已经是繁华的商业街了。
她挽着穆夜霆的手，说起这里的变化：“时间过得好快，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商城，旁边也没有这么多店铺。”
穆夜霆第一次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回道：“这一块几年前被陆氏集团投标中签，他们做了详细的商业规划，公司之前还跟他们有所合作。”
说完，他有些意外，不知为什么就跟许洛安说了这些。
想她也听不懂，穆夜霆继续往前走。
这时，许洛安却停下脚步看着他说：“这个地方虽然是旅游区，但国内同类型的地方不少，流动性和变现性风险大，投资回报率低，如果公司投了资金进去可能会被套牢，你最好看准时间抽身。”
闻言，穆夜霆愣住。
他一直以为许洛安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家庭主妇，和自己没有共同语言，没想到她竟知道这些。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许洛安曾经和他就读同一所学校，是校内知名的高材生。
许洛安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疑惑：“怎么了？”
“你十年没有工作了，怎么还懂这么多？”穆夜霆忍不住问出口。
许洛安听到这话，看着远处说：“生星星后，除了在家带孩子，剩余的时间都在学习，我怕自己跟不上你。”
说完，她口中苦涩，声音也越来越底：“没想到……还是没跟上。”
穆夜霆一下说不出话来。
他不自觉伸手抱紧了许洛安，什么也没说。
许洛安愣了愣，抬手反抱住穆夜霆，强笑着说：“今天说好了陪我逛街、拍照的，我们不说这些。”
“好。”
之后，两人果然谁也没提之前的事。
许洛安一路买了很多东西，还给穆夜霆挑了不少衣服。
他们像从前一样，逛街，拍照。
回去的时候，许洛安在今年第一次真正展开笑颜。
她对穆夜霆笑着说：“我们已经三年没有一起逛街了，我今天好开心。”
穆夜霆很久没有见许洛安笑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她特别好看。
这晚。
穆夜霆抱着许洛安躺在床上，看她整理照片，选出最好看的几张，然后发朋友圈，配文：爱你，老公。
穆夜霆主动去吻许洛安的额头，温声道：“晚安，我也爱你。”
许洛安听到这话，眼底莫名酸涩。
随后，她伸手拥着穆夜霆入睡。
许洛安难得睡了个好觉，然而半夜的时，她突然感觉到穆夜霆拉开了自己的手。
她惊醒后，就看到穆夜霆拿着手机站在窗边。
“我和她只是做戏，还有最后十天，我们就会离婚。”
穆夜霆挂断电话，走进房间，就见许洛安正看着自己。
第八章 学会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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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夜霆眼底划过一抹慌色，强忍镇定问：“怎么醒了？”
“你不在身边，吓醒了。”许洛安只当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轻轻地回。
穆夜霆眸色深了深，走近：“那你要学会习惯。”
许洛安苦涩嗯了一声。
等穆夜霆躺回她身边后，许洛安忍不住开口问他：“你能告诉我，你喜欢她什么吗？”
这句话，她之前从来不敢问。
穆夜霆听她这么问，只想到了几个词，年轻、漂亮、聪明。
正要开口回答，许洛安却忽然捂住了他的嘴。
“算了，不要说了。”
许洛安觉得还是不敢从他嘴里听到答案，放下手又说：“你还是说说，当初你喜欢我什么吧。”
这时，穆夜霆却发现自己回答不上来。
当初爱上许洛安，仿佛就是理所应当，说不出喜欢她身上哪里，只觉得哪里都喜欢。
良久，他看着许洛安，哑声说：“喜欢你笑。”
当初看到她笑，他便开心，便觉幸福。
许洛安听了，抱紧穆夜霆，闷闷地说：“那我当初应该多笑笑的，这样可能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会更长了。”
穆夜霆说不出话。
……
又是几天过去，许洛安翻着日历。
发现跟穆夜霆在一起的时间，仿佛过得格外快。
这天是12月25日圣诞节，也是她女儿星星的忌日。
今天一早，穆夜霆就消失不见了。
许洛安没有疑惑，自从女儿死后，每到圣诞节，穆夜霆都会离开自己。
她知道，穆夜霆是恨自己没有照看好女儿，所以选择在这天消失。
许洛安拿过手机给穆夜霆发短信：“你答应陪我一个月，少一天都不行，你今天必须回来。”
发完，她走出去。
工作人员将酒店布置的很喜庆，许洛安穿着单薄的素衣，看着四周明亮热闹的一切。
不自觉想起星星还在时，一家三口温馨的时刻。
想着星星叫自己妈妈，眼底湿润一片。
她的父母很早就离开了她，除了女儿，她在这世上就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许洛安孤寂地回到房间，和以前一样准备了很多星星生前爱吃的食物。
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她以为是穆夜霆回来了，打开门，没想到外面站着的却是穆夜霆的母亲。
许洛安还没有回过神，穆母一耳光直接甩在了她的脸上。
随后破口大骂：“你是真不想我儿子好过了是不是？旅游、买东西，花的不是你的钱，你不心疼对不对？”
穆母一想到许洛安发的朋友圈，就来气。
许洛安嘴角被打得出了血，抬头看着穆母，喊着：“妈……”
“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只会花钱，不会下蛋的儿媳。”穆母说着，就冲进房间。
当她看着桌上摆着孙女的遗像，还有一些吃的之后，不由嘲讽：“星星死了这么久，你做样子给谁看？”
说完，穆母挥手将桌上的东西扫落。
遗像摔在地上，相框碎了一地。
许洛安瞳孔一缩，慌忙去捡地上的照片，手被周围锋利的碎玻璃划伤，顿时鲜血如注。
但她却感觉不到疼，紧紧握着女儿的照片，红着眼指着门口：“你给我出去，出去！”
穆母对上许洛安通红的眼，吓得一跳。
赶往走出房间。
门口这时汇聚不少看热闹的人，穆母见状当着他们的面哀嚎：“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不孝顺的儿媳，她当初把我孙女一个人丢在家里，被车撞死了，现在还欺负我一个老人……”
许洛安听着门口颠倒是非的话，只低头看着照片，一个字也没说。
同样的话，她听了整整六年，所有人都说她不负责任，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说她活该……
可明明那天，穆夜霆也在家……
穆母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许洛安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看手机屏幕亮起。
她下意识以为是穆夜霆，拿起电话，接听。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阿行现在在我这里，你不要拿女儿的事威胁他，他本来就很痛苦，来我这里倾诉，你为什么要一次次戳他的心？”
许洛安听着这些话，看着满地狼藉，再看向怀里女儿的照片，整个人没有了丝毫的力气。
她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穆夜霆有地方倾诉，可她没有啊……
晚上。
穆夜霆回来的时候，许洛安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好了。
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然而穆夜霆还是注意到了她脸上残留的指印和手上的划痕，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许洛安看到他的手碰过来，第一次躲开了。
她不喜欢穆夜霆碰过别的女人之后碰自己。
穆夜霆的手愣在半空，不敢置信。
许洛安抬头看着他，一张脸苍白之极：“六年前的圣诞节，你不是待在家吗？星星怎么会跑出庭院的？”
这句话，六年前她问过穆夜霆，当时他没有回答。
这次，她一定要知道答案。
穆夜霆又沉默了。
许洛安心里发凉，含泪看着他：“又要沉默吗？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说是我害死了星星，她也是你女儿，你也有照顾她的义务，那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穆夜霆喉咙像是被刀割一般，说不出话。
许洛安再也忍不住委屈，抓着穆夜霆的衣服，第一次在女儿的忌日里歇斯底里：“是不是只要孩子出事，就是当妈的错？”
许洛安泪流满面，把六年来所有的委屈尽数说出来。
“你不开心，你悲伤，你痛苦，你可以找你的小情人倾诉，可我呢？我没了爸妈，没了女儿，现在我丈夫还不要我，我找谁？”
六年来，穆夜霆第一次看许洛安哭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心里狠狠抽痛，他想说，当天是他丢下孩子选择了工作，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穆夜霆这才发现，原来自私的人，一直是他自己。
他让所有人觉得女儿是因为许洛安的疏忽害死的，让她一个人背负了所有的委屈和指责。
良久，他伸手将许洛安抱在怀中，只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许洛安眼泪止不住的掉落，这三个字，她等了六年。
不需要穆夜霆说明那天晚上，他去做了什么，许洛安心里已经明白。
她慢慢安定下来，双眼无神的看着穆夜霆身后，哑着嗓子说：“今天以前，我一直以为，你不爱我，是因为星星的事，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不爱一个人了，没有任何原因。”
穆夜霆心里莫名很不舒服，眼尾发红，低头吻着许洛安的发丝。
大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明明是最平常的夫妻动作，这一次，他却做的异常生疏。
他才发现真的很久没有好好对许洛安了。
这天晚上。
两个人躺在床上，却都没有睡着。
穆夜霆的手机一直在响，两人都知道是谁打过来的，不过穆夜霆一直没有接。
第二天一早。
穆夜霆先醒，他拿过手机把郑雨柔的电话设置成了静音，然后低头吻了许洛安的额头，轻声说：“我爱你。”
随后，他起身去准备早餐。
许洛安起来，就见穆夜霆坐在餐桌旁，等着自己。
她走过去，一眼就看到穆夜霆重新买了一个相框，把星星的照片框起来，放在餐桌最显眼的位置。
穆夜霆看着她，温声道：“星星其实一直都陪着我们。”
许洛安眼底酸涩，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过得很平静。
一月之期马上要到了，许洛安看着女儿星星的照片，回想这十二年的一切，忽然觉得很恍惚。
她小心翼翼将照片放进了行李箱中，而后又从最底层拿出了那封离婚协议。
默默地看了良久，最终还是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后续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