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就在此刻和看到这篇文章的你分享一个沉重的话题:关于死亡和丧失,关于现实生活间隙中真实感受到尖砺和疼痛,关于我们生命感到的悲伤,关于我们无所逃匿的丧失。
每个生命都以丧失开始,也以丧失结束的,成长的每一步也都经历着丧失(挫折、阵痛、心爱人的离开)。它是如此常见,却也如此让我们难以释怀。我们常常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去靠近它,却又害怕去触摸它;我们回避它,却又在又不由自主去思考它。
一个人生命的终结是活着的终极意义,人生恰恰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关系的结束,成长,毕业,工作,辞职,出嫁,娶妻,生子,送别父母。这些我们所熟知的所有的喜怒哀乐似乎与丧失有关,它往往连接着我们心底最深层的情感纠葛。正如迷恋推理小说的人不仅仅会被精妙的诡计和抽丝剥茧的逻辑推理所征服,而是更多因为书中角色被推到道德与死亡边缘的时刻中那放大的人性所唏嘘。然而,如果将这些全都与死亡联系,难免让人觉得压抑。不得不说的是,正因为有着死亡这个最终的目的地,生活当中的很多事情也就有了解释。
也就是说在很多情况下,我们是在死亡和丧失中感受生命的厚重,它拓宽了我们生命的韧性和我们对自己的理解。
面对死亡与丧失,我们常常在以下两方面纠缠:1、我会经历些什么;2、它会给我带来些什么。
谈起这段经历,有过体验的人会说这是种很复杂的体验:痛苦、挣扎、忧郁、焦虑、后悔、悲伤、纠缠……每个人的每种情绪占比都不尽相同,那些我们曾经拥有的美好体验,都令如今的每一丝感受被放大。是的,这些情绪感受和表达阶段,我们称之为【哀伤】。哀伤是我们适应生活中丧失的过程。我们在我们所爱的人死后产生哀伤,我们可能以类似的方式为婚姻的完结而哀伤,为一种特使友谊的解体哀伤,没能成为我们一度希望成为的人哀伤。
弗洛伊德曾在《哀伤和忧郁》中问道:“哀伤起了什么作用?”他回答道,这是一个艰难又缓慢、极端痛苦的,渐渐放弃的内在过程。是的,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将会看到,这些地方存在着一个终结、一个很多我们爱过事物的终结,而哀伤也同样会终结。
我们如何哀伤,我们的哀伤如何或者是否将要结束,我们怎样使之终结,这一切都取决于我们所意识到的丧失,取决于我们的年龄和丧失的年龄,取决于我们的准备程度,取决于死亡和丧失的方式,取决于我们的内部力量和外部支持,还取决于我们先前的经历—我们在丧失之前对这个事物或人的体验以及我们自己的恋爱和丧失经历。通常我们要经历一些不断变化、有所重叠的哀伤阶段,这些阶段也许我们未必都会经历,但真正置身其中时却会让我们明白,为什么哀伤不是一种情绪,而是一个过程。
第一阶段:震惊、麻木和不相信的感觉。对!就是不可能!也许我们会默默呆坐,也许我们会痛哭流涕,也许忧伤、震惊、无法理解的感觉会在我们心头交相翻涌。死亡和丧失属于我们用大脑而不是用灵魂去承认的生活事实。它常常在我们理智已经承认的情况下,情感仍然需要不断否认与怀疑,有些可能延续到最初的震惊很久以后,尤其是当它在我们毫无准备和觉知的情况下发生时。的确,把这个不可能的事(死亡或丧失)变为事实可能贯穿于整个哀伤的过程中。
第二阶段:强烈的痛苦。在这个阶段我们痛哭并悲叹;我们感情剧烈波动,身体也遭受痛哭;我们昏昏沉沉,或活跃异常,我们渴望被帮助;我们愤怒(对其他人、以及对死者),我们内疚(为我们做的事、为没做过的事、为我们的不良情绪),我们思念并将他们视为完美。在这个极度忧伤的阶段,有些人会默默地哀伤,有些人会把哀伤表达出来。我们以不同的方式经历着恐惧、眼泪、愤怒、内疚、焦虑和绝望,也以不同方式尝试对抗、度过接受哀伤。
第三阶段:恢复、接受和适应。即使最痛不欲生的哀伤也有终结之时。这意味着即使我们仍然怀念,仍然有幻想和梦,我们接受了现实,带着巨大的困难适应了所有生活的变化,也同时改变我们自己的行为、期望和自我定义。精神分析学家乔治·波洛克将这个过程成为“适应和成长的最普遍形式之一”。我们往往会达到这样一种认同,通过将我们所爱人和所曾珍视的事物纳入到自我的不同方面,使他们成为我们所想、所感、所爱、所要、所做的一部分—我们既能感受到他依然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又能离开他们。如果每个人都是一颗小星球,他们已经变成了我们身边的暗物质,虽然不能再见,但我们会感激曾经彼此的光锥重叠,他们引力仍在,也永远改变了我们的星轨。
在我们努力避免丧失痛苦时如果缺乏或者推延了哀伤,哀伤就会失调成疾。我们无法给每个人一份哀伤的日程表,我们也常常看到有些人如载负重地坚持悲哀、愤怒、内疚、自恨或沮丧,而无法安度余年。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个过程要一年、而有些人是两年三年,甚至更久。我们被它困住,我们在其中迷失、误入歧途。有些人以自杀来处理丧失;有些人变现出特别的心理矛盾和富有依赖性的人际关系;有些在没有社会支持网络下经历着丧失会发现自己受到更深的创伤。
如果我们长时间不能或不去放弃哀伤时,哀伤就会成为一种病态,我们可能没有办法(内在的和外在的都没有)应付这些情感,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
是的,我们生活在现实的外在世界,也生活于头脑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