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论者的自白

5.15 

一个存在上帝的世界与一个不存在上帝的世界,是同样荒谬的。每日的生活使我们充分感觉到,一切都是混乱,无理和荒唐的,但是,有时候,无法解释的巧合,比如不断输掉的扑克牌,却似乎提醒着我们,有种神秘的力量左右着我们。

这种无法解释的东西是什么呢?运气?如果归结于运气,我们就把自己的命运归结于 Chance 了,一个 Chance 决定的生活,自然是没有任何意义和目的的。那么,我们为什么觉得生活需要意义呢?这种意义是怎么来到的?我们知道,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去,那么,所谓的意义又有什么重要呢?如果一切都没有意义,我们的追求是为了什么?吃饭?性?满足生物需求。许多人无疑就是这样的。意识到这一点,却也不能使我们更加高明,只是增添了痛苦而已。

从某种方面来说,宿命论是一种思维方式。在我们无法预知未来的情况下,宿命论给我们提供了一种心理上的安慰,因为,如果一切都是宿命的话,我们的成功和失败,将不再是我们主观能够决定的事情。这使我们在失败的时候,有了心安的借口,因为,既然命运如此,我还要责怪自己什么呢?当人生无法忍受的荒诞来临的时候,宿命论也是安慰我们的一大帮手。对于一个宿命论者来说,绝对心安似乎应该是经常的状态。他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一种不可见的力量,一种或许不存在的力量,但是他在隐隐之中觉得,命运是存在的,一切都是注定的。如果是这样,那么,现有的科学就不适用了,因为命运如果存在的话,那么时间就不是线性的了,或者,一切的发展已经是提前布置好的。问题是,这是一个矛盾的概念。因为你怎样解释这个安排呢?你不相信上帝或任何超越生命的存在,但是你相信宿命,这不是很奇怪吗?相信宿命和不相信超自然之间,似乎是无法调和的两种东西,你或者两种都相信,或者两者都不信。

那么,宿命论就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吗?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一切都是混乱、不合理和无理性的。灵魂是不存在的。上帝是不存在的。我们无法想象一个有上帝的世界,因为没有任何的奇迹显现,我们也无法想象,有一个超自然的神明在关注者我们。因为人类的科学没有找到任何灵魂的迹象。一个照顾每个人,与每个人作对的神明,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情。我们找不到宿命论的根基。

因此,我们很奇怪,为什么许多有智慧的人,聪明的人,要去相信上帝的存在,因为他们灵魂或者说思维的痛苦,是无法解脱的吗?如果相信上帝是心灵平静的出路,那么,上帝是人类用来解释自己生活的借口。在人类无法面对必须死亡的前景,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给予安慰。

我为什么存在?存在这里?意义何在?或者只是一个偶然事件,但是,为什么我能感受自己呢?如果人类和动物没有区别,如果这个宇宙中只有人类的存在,这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啊。人类的自我意识究竟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意识到自己的特别,而实际上,自己又不是任何特别的东西呢?

这些问题是无法解决的。就好像我永远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是一个 amusia 一样。莫扎特也只是证明了天才的存在。一个智力主导的世界。但是,超人和天才,只是证明人类中不同的智力人群存在,无法证明有上帝或者神的指导。

想象自己会死,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也是一种无法接受的感觉。一个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怎样才能接受生命的消失?我们必须承认这个事实,就是我们会死。意识消失。所有的意识,都变得没有意义了,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但是又没有神的存在。我们作的事情,都是为了打发时间?所谓的意义,只是一个空假的词汇?我们和机器人有何区别,都是编写了程序的东西?宿命论者就是把自己当做了编写好的代码,其执行是规定好的。

当我们已经预知了失败,或者说以为自己预知了失败,是不是还要去做呢?从一方面来说,不做似乎是聪明的举动,因为不做是承认世界是荒谬的,我们没有必要去服从这种荒谬,一种反抗的姿态,但是另一方面来说,我们的确是无法预知的。即使是带着所有的经验,我们也无法预知下一步是什么。可怜的盼望,或许下一次会更好,或许?因为没有模式,或者说,我们看到的模式,也许根本不是模式。

一种可能性是,这是恶意的玩笑。但是为什么呢?这显然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当你看到荒谬的时候,还要义不容辞投入其中?还是放弃?

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的预知是基于对自己的判断,对历史的判断,得出的一种结论。这是一种智力游戏,也是一种自知之明,但同时,由于成功与失败的不确定性,我们还要考虑到 Luck 的因素。问题是,我们不了解 Luck 是什么,或者它何时会改变。从宿命论到机会论?人生是直线,还是多选项的游戏?

克尔凯郭尔真的信上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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