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国庆佳节，我便会想起15年前的那次趣味盎然的疯狂聚会。那人物，那情景，至今历历在目。
那是2006年的国庆节，别人放长假七天，我们高三只放两天。我被连年派教高三总是很少休息还连累了家人。两天的休息时间，对我与菊兰来说是弥足珍贵的。我们商定，借这个难得的机会，邀些好友来家聚聚，放松一下绷得太紧的心弦。一号下午便打电话给代表人物胡桃凤。没多久，桃凤给菊兰回信：已约定七位同学或同学家属二号晚上去你家聚会。我立马电邀挚友建强与建庭，建庭称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建强欣然应邀并同意携带夫人。
二号一大早，我便配合菊兰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聚会，一直到下午才绸缪就绪。下午四点整，建强如约而至。我叫建强动手炒菜并全面指导厨房工作，建强不推辞又说又笑当仁不让亲自掌勺还兼任厨房总指挥。菊兰贬为建强的副手，我被排斥在外靠边站嘻皮笑脸搞笑。锅盆瓢勺碗盏稀里哗啦伴奏着我们三人海阔天空自由散漫却又有点超常发挥的神聊。这交响曲从四点唱至六点多，我恋恋不舍退出舞台出了门去迎客。
刚到校门口就遇见桃凤、任娥、雷师傅、雷金明还有小凤，他们笑容可掬的迎面走来并七嘴八舌地叫着“李老师”。我领着他们边说边笑往家走，心中顿生凯旋豪情。行至操场，见一红色小轿车，我猜是凤娇（她住在市内）。轿车在我们身边停下，从车窗伸出头来笑吟吟地与我们打招呼的果然是凤娇和她老公小熊。我率领着一支小分队又增一轿车，大有连排升团座之威风。进得门来，发现凤娥亦到。大家嘻嘻哈哈站的站坐的坐谈笑风生，我递烟倒水与大家寒暄不止。说笑间，我清点了一下来宾：建强的老婆熊凤娥，我的学生雷金明，金明爸雷师傅，菊兰的同学胡桃凤、胡小凤、凤娇、任娥（金明妈），凤娇的老公小熊，加上建强、我、菊兰、女儿李文宇，共计十二人。好，群贤毕至，刚好一圆桌！
七点，我便叫喊着就席，大家呼啦一下团团围坐就是少了建强和文宇。文宇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是在我的预料之中我毫不介意，但对忙了几个小时的建强倒是心存歉疚，于是对着厨房大声喊：“建强，那几个没炒完的菜就让你继续过足大师傅的瘾，我们一边享用啦！”建强高声应着“好好好”，但我猜他口里肯定在流口水。我敬了一巡酒过后建强忙完傍夫人坐下后便听我胡言乱语的一一介绍。建强开始敬酒，先是不放过小熊和任娥，说他们两人不能喝奶搞特殊化。菊兰对建强附耳低语述说了他俩的特殊情况。建强笑着说“放他们一马”又立刻瞄上了胖子同学（凤娇），胖子同学挺着个大肚子笑着应战连干两碗仍不甘雌伏。我以东道主的身份更是左冲右突打遍全桌厚颜无耻充酒鬼。首先发现我酒量并不怎样的是机灵鬼桃凤。她先是说我没红脸还能喝，当我壮着胆喝了几巡脸红脖子粗时她便开始盯着我不放非要跟我单挑。我恍然悟出她之前说我脸没红还能喝是有预谋的怂恿。菊兰的表现也不错，一开始就端着满满一大碗陪全桌还要把我搭进去。当她喝至半碗时我结束举碗的假动作，怕人揭发便说菊兰喝得太快我无法跟上只好等下一巡，笑得菊兰一碗酒喝了几次还挨了几个人的批。批评菊兰过后她们恍然大悟立即把矛头转向我，说我是故意搞笑蒙混过关。最不肯放过我的还是桃凤，我猜她酒量也不怎么的便不甘示弱耀武扬威跟她喝，心想你一个女流之辈还想跟我决一雌雄不决也是你雌我雄！我跟桃凤嗷嗷叫着喝了一阵建强看我敌不过她便挺身而出，桃凤便与建强对喝起来。对手！厉害！大家喝彩，都恨不得他们喝了又喝直至喝得不能再喝以至酩酊大醉。好像此时能让别人喝自己不喝就是最高超的鼓动家，自己能喝别人不能喝就是最有能耐者，别人醉了自己没醉就是最后的赢家。有人报告：啤酒已干掉三扎半（每扎十瓶）。凤娥坐山观虎斗从不喝酒也不太说话谁也顾不了她。我在激情澎湃的低潮时会“吃菜吃菜”的叫她几句。雷金明父子表现很突出，话说得不多酒喝得不少，他俩“有酒必应”来者不拒，从不赖酒。小凤说话谨慎，从不“惹酒上身”，所以未与别人单挑过，每逢有人敬酒还找借口“打点折扣”。小熊与任娥得了“特赦”说话有点软，但以奶代酒喝得也挺积极主动。疯至九点，啤酒数上升至五扎。胖子同学有些招架不住提议结束，许多人便趁机应和想溜之大吉。桃凤还有些恋战狡猾地盯着我说只要我愿意就跟我单挑到底。建强看我不言败又想跟她喝起来有些害怕便主动应战把我撇开。建强不知是第几次救了我让我真有些感激涕零。我在心中感叹，患难见真情啦！大家都指着桃凤和建强叫“喝！喝！喝！”，他俩端着碗谁也不先喝。小凤先溜到沙发上，其他人都趁机离席装着东倒西歪胡言乱语还指手划脚。
我看散席已成人心所向，便也离了席插在人群中装着大醉说些平时不愿说没有机会说也不敢说的话。尿胀，我想上洗手间。跑到卫生间门口，才发现有几人摸着裤带等在那里，原来洗手间早有人抢占。这时我发现任娥在动作麻利地洗涮碗筷，菊兰站一旁看着任娥讨好似的笑个不停，我知道菊兰笑外之意是鼓动别人帮她打扫战场。我对任娥说“你别洗，我是打杂的，让我来”，说着并不顾及她的反应便来客厅另找话题，见小凤在收拾残桌，我又说“我是打杂的，让我来”，但就是不动手也不阻止她收拾。发现我无赖行为的又是桃凤，她笑着指着我揭发我只说不干使阴招。我马上转移话题指着他与建强未喝完的酒要他们完成任务，建强以必胜者的姿态满不在乎端着酒碗要桃凤先喝，有几人帮我的腔，他们又连干了两碗，超额完成任务之后便东倒西歪地混入人群胡言乱语去了……大家兴奋地说着酒后疯话，又极力装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晰。……
聚会
有人高声叫喊“还有没有别的节目？”。我心里知道说的是要打麻将，叫喊的人是任娥。我一边应着一边叫菊兰拿麻将出来，桃凤嚷着非玩到天亮不可。这下我的叫喊声中有了些许胆怯，因为我一打麻将就是整晚睡不着第二天还有严重的后遗症，但我口里还是叫着“拿麻将来！”。菊兰说自家的麻将太小不好玩要到隔壁去借。凤娇坚决反对说时间太晚改天再玩并起身做逃离状。桃凤坚决不依，说要玩就一起玩一个也不准走。凤娇执意要走带动了一帮人要走，紧跟凤娇的积极分子便是小熊、凤娥还有小凤。
大家纷纷出门，菊兰夹在客人中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我保留着一丝清醒：记得女儿还被代沟挡在房里。于是，我草率安排了文宇吃饭后又闪电般下了楼。建强与夫人等在楼下，见我来便说：菊兰送客去东校门了，我俩要走西校门，你何去何从？我说：老朋友自个儿走，我去送东路客。建强笑着说我偏心喜新厌旧。我大笑着跟建强夫妇拜拜后便向东校门小跑。一惚儿便追上了走在最后的桃凤和雷师傅。桃凤跟我边走边说些酒后疯话有时还推我拍我一下以示她的话的重要，我东倒西歪地走嘻嘻哈哈地笑，浑然没有了老师的形象。话题转到雷金明读书上，雷师傅反复叫我帮忙，我连连应答有求必应犹如救世主，好像只要我同意帮忙雷金明高考便能马到成功！我们说笑着来到校门口，菊兰陪着任娥几个人在这儿等。任娥说凤娇与小熊已开车先走了但留下话：下个星期天去她家玩。说着一群人继续往五一桥头方向走，都叫我与菊兰留步。我和菊兰都认识到桃凤是关键人物，就问她去不去。桃凤回头笑着很高兴地嚷着：“只要你们愿意，我奉陪到底，反正我闲着！”我们“好好好”地答应着，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这疯狂的聚会就在这难舍难分的氛围中徐徐落幕了……
送行
弹指间，15年过去了。那次聚会给了我太多的美好回忆，至今想来，那情景犹在昨天。可是，15年来发生着沧桑之变。先是我的学生雷金明，当年高考虽马到成功，但于2019年因车祸离世，年仅32岁，留下任娥与雷师傅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煎熬，接着是我的挚友李建强于2020年因病逝世，刚满60岁，留下妻子凤娥孤苦度世。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人生如戏啊！我恍然感到：当年那种疯狂的聚会实在是太少了；人啊，有时是需要“疯狂”一下的！
（2007年记，2021、6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