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闲散人贾逸
都说男人婚后会变成猪一样,这句话可一点都不夸张。柳溪村的贾逸实践了这一条真理。
他真的变成了一头猪。
这天早上,天还没亮,贾逸在睡梦中,忽然被一阵热乎乎的臭气熏醒。像往常一样想翻个身,叫醒老婆,却感到自己身体无比笨重。废了好大的力气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忽然觉得不太对劲,随即睁大了双眼。
只见自己趴在地上,眼前是一坨新鲜的粪便。抬头看见一个白花花的大屁股对着自己扭来扭去。
哎呦我去!
贾逸心中哀嚎:前边这不是家里那头老母猪吗,自己什么时候跑到猪圈里来了?
起身叫唤,却发出了“哼哼”的声音,贾逸顿时惊呆了。
低头瞅见自己的猪蹄,混在一堆泥泞中间。这一刻,他分不清,自己是个人,还是个畜生。
此刻贾逸心中六神无主,疯狂乱窜,一头撞上猪圈栏。
好痛!希望这是个梦!头晕眼花的贾逸想着。
再次睁开眼睛,他绝望了。
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一头猪!脏兮兮肥嘟嘟的猪!
在猪圈里找个僻静的角落,贾逸思索着。
这到底是是什么回事呢?
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婆,勤俭聪慧的女人,阿兰。如果知道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她会嘲笑他的吧。
贾逸心里急得要死,却没有什么办法去找老婆,即使找到了也没办法证明这头猪是自己。
一屁股坐在地上,六神无主。冷不丁地突然想起.....
昨个晌午突然下起大雨,贾逸还在睡梦里啃猪蹄,阿兰的声音把他从美味中叫醒。因为雨声越来越大,他断断续续听到几个字:“贾逸你个混......下雨不收衣.....怎不当......混吃等......的猪”。懒散的贾逸并不傻,他琢磨这句话,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怎么着,雨天睡个懒觉,就被老婆诅咒了?
只不过向往常一样偷个懒打个盹而已,惩罚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他想起和妻子的以往。
两人从小在同一个村子里长大,青梅竹马,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便由双方父母做主成了亲。
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婚后的日子更是平淡如水。
索性阿兰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女人,包揽了大小家务,也让从小下地干农活的他开始渐渐放松下来。
乏味的日子总需要一些寄托,但是他又看不惯那些赌钱抽大烟的浪荡行为,但其他的也不知道干点什么,索性就买点小酒,有机会就偷懒买醉,然后喝酒睡个大觉。
一开始,阿兰也没埋怨什么。于是渐渐的,贾逸将一些比较费力的体力活,脏活、累活,都交给阿兰去干了。
自己每天醉醺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然后出去买酒。
想到这,贾逸心里有点愧疚。阿兰是个好女人,没有抱怨命运,自己却一直对她不好,欺负她老实。
(二)好女人阿兰
阿兰是个好女人。
她也期盼过热烈的爱情,想找个心爱的人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可是她从小没有出过村子,这辈子没有什么见识,只知道自己以后注定要做个像母亲一样的普通女人。
贾逸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没什么做人的大毛病,用母亲的话来说是最适合的人选。迷茫的阿兰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嫁过去之后,两个人的日子也不温不火。
贾逸看她勤快,一开始还对她很客气。后来就对她的付出觉得理所当然了。
无奈的两个人,都被婚姻磨平了棱角。
这天下午,一个游方道士路过,到他们的院子借口水喝。
善良的女主人把他请进家门,又做了一顿斋饭给他。
道士特别感动,问阿兰,你有什么心愿我可以满足你。
阿兰想想自己的生活,对道士说:
“以前我想要轰轰烈烈的爱情,和爱人过开心快乐的生活。
但是我没有遇到那个人,婚后的日子也平淡如水。一开始我还是有点不适应的。
后来我明白了,相公其实是和我一样迷茫的人,我们两个都很可怜,有着相似的命运,是命运让我们和对方走的更近。
也许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呢。
相公现在虽然有些懒,更不会哄我,但我知道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这样平淡的生活也许就是我一直所追求的。
所以我没有什么愿望。”
道士听了,笑笑不语,随后便告辞离开了。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贾逸越发的懒惰,用阿兰偷偷在心底默念的话来说,就是和猪一个样子。
贤惠的女主角阿兰,在岁月的侵蚀下,怨气每日俱增。
终于,阿兰在半年后的一个上午发泄了自己心底的情绪:
出门种地后开始下雨,她想起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急急忙忙跑回去。发现衣服已经湿了,而贾逸还在睡大觉。
一股怒气冲到阿兰的嗓子眼。“贾逸你个混蛋,下雨不收衣服,怎不当猪去,混吃等死得了!”
收好衣服,阿兰再也气不过,就回娘家找娘诉苦去了。
娘说:“兰啊,我知道你心里苦,埋怨贾逸不帮你,让你一个人操劳。可是你想想,贾逸现在的懒惰,是不是你惯出来的?如果他刚开始有懒惰的迹象时,你多加劝导,或者和他说清楚,现在的你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可是如果我说了他不听呢?”
“他敢!”
当天回家后,阿兰做了几个菜,又买了一瓶酒,决定和相公好好唠唠。无奈贾逸喝了几口小酒之后,开始说胡话。阿兰无奈,觉得自己争取幸福的希望渺茫了。
(三)打酱油路过的游方道士
道士苦树,多年在各处游历。见过不少风土人情,也见过不少人生的苦乐酸甜。
这一天,他经过柳溪村,在一户农家里讨水喝。
女主人很善良,叫阿兰,还给他做了斋饭吃。
看她慈眉善目,干活利落,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女人。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苦树问她是否有什么心愿。
阿兰和道士说起自己的婚姻,和平淡的生活,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淡然和随和。
她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是个知足的好人。
但看到她粗糙的双手,以及她的话里不经意间透露出的老气。
道士心想如果再过几个月或者几年,她会发生变化,变得和他见过的大多数女人一样,被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所困,最后心生埋怨,甚至滋生恶毒。
道士想,自己也许可以试试,改变她的命运,于是离开她家后,变了个法术,幻化出一只鸟儿,栖息在她家院子的树上,自己不论在哪都能通过鸟儿的眼睛看到他们的情况。
看着她日复一日的辛劳,看着那个叫贾逸的男人,越发的懒惰。
以前开朗的女主人,渐渐变得寡言起来,每天的叹气声不断。
这一天鸟儿打盹的时候,天上下起雨来。院里还晾晒着几件衣服。阿兰回来了,匆忙的收拾着衣服。
一向温和的阿兰却骂了起来:“贾逸你个混蛋,下雨不收衣服,怎不当猪去,混吃等死得了!”
然后气呼呼的进屋了。不一会,阿兰哭着走了出去。道士苦树想,是时候了。
于是施了一道法术,让贾逸进了自己的梦境。只有贾逸彻底醒悟,才能从梦中回到现实。
(四)杀猪
贾逸不知道自己是在道士施法做的梦里。
在猪圈里,为了和阿兰沟通,他试过各种方法:撞猪圈的围栏、大声叫唤、疯狂的奔跑。
然而,换来的无非是阿兰无情的打骂:疯猪!
看来得早点把这头猪杀掉卖肉了。阿兰想。
第二天,这头可怜的疯猪就被几个邻居拖到院子里。
贾逸吓傻了,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拼命的挣脱、叫唤,却看见一把刀逼近自己。
完了!呜呼哀哉!
老婆,我知错了!下辈子再做个好男人报答你!来生再见!
一阵疼痛。
空气里有股血腥味。
视线越来越模糊,贾逸难过的想,我要去地狱了吧。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愿意从新做人,好好对阿兰。
可惜......
(五)醒来吧,爷们!
痛!
贾逸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到了地上。
睁开眼,又懵了。
是梦吗?
听见阿兰在院子里叫自己,贾逸喜极而泣。
我还活着,阿弥陀佛!感谢老天给自己重生的机会!
我要感谢他八辈祖宗!
贾逸穿好鞋子,飞奔出去,找老婆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