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罗钢与小悦相识已大半个月,自打上次约好去动物园,孩子热切期盼着周末的到来。
爱情热线一直没断过,每天罗钢都不忘跟孩子聊聊,给小悦唱歌,写藏头诗,甚至小悦工作上遇到的麻烦罗钢都会想办法帮忙解决。
小悦和孩子沉浸在突然降临的幸福中……
然而有时候,幸福来得快也去得快,一切让人感觉好得不真实的事情都得有所防备。
一天晚上,罗钢突然打来电话说自己喝多了,心里难受,然后便挂了电话。
小悦打回去无人接听,心里有些忐忑,一直等到十点多也没能打通电话。带着不安,小悦迷迷糊糊睡着了,约莫十二点,手机铃响,正是罗钢。
小悦接过电话生气地质问:“你怎么回事?莫名其妙打个电话说喝多了,然后就失联,有你这样的吗?有什么难过的事说出来也好啊。”
罗钢一个劲地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其实我就是对自己比较失望,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家。工作也不顺心。”
小悦问:“你不是工作还可以吗?”
罗钢说:“我其实总被人看不起,在单位也就是类似于后勤,搞点杂务,打扫厕所,领点物料,什么都干。
我想辞职,开出租,或者做点小生意,你觉得行吗?”
小悦直截了当说:“不行!”
罗钢问:“你看不起开出租的?做小生意的?”
小悦说:“不是看不起,而是我带着一个孩子,更想要的是稳定的生活,不是朝不保夕,现在开实体店多难?
开出租是个辛苦活儿,我会觉得这样的工作心里不踏实。对了,你上次说你是什么单位来着,听名字应该还不错啊。”
罗钢支支吾吾地说了自己公司的名字。
小悦说:“这是老国企吗?多少年了?这个行业应该工资不低啊。”
罗钢说:“恩,算是吧,大概一九九几年的企业吧。不是,好像一九三几年。”
小悦没再细问。
转天,罗钢破天荒一天没有联系小悦,小悦觉得奇怪,打罗钢电话显示关机。
当晚十一点多,罗钢打来电话,说自己爷爷过世了,一百岁,喜丧,他是唯一的孙子,需要去筹办丧事,所以没顾上给小悦打电话。
并说:“明天我会很忙,就不跟你联系了。”
小悦自然懂得什么要紧,直接说:“你忙你的,我这边没什么,周末动物园就先别去了。”
罗钢立刻打断说:“那不行,那是我答应好孩子的,怎能做不到?那就是言而无信了。
尽管我不是孩子父亲,我也得让孩子明白,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
小悦说:“这也要分事呀,爷爷去世是大事。动物园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罗钢坚持,小悦便不多说。
约莫两天罗钢都没有消息过来,小悦不放心,给罗钢发了一条微信:“你还好吗?有点担心你,方便的话回一条信息就好。”
罗钢没有回应,小悦忍不住拨打了罗钢的电话,显示关机。
小悦内心隐隐有些不安,因为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除了罗钢这个手机号,其它一无所知。
一旦手机关机,罗钢这个人就好似从未存在过一样。
小悦昏沉沉睡去,半夜一点多,手机突然响起,她从梦中惊醒。
一看是罗钢,罗钢声音显得很疲惫,说:“小悦,对不起,我累死了,刚操办完爷爷的丧事,手机没电了,我爸又住院了,我刚回家,怕你担心,一回来就给你打电话了。”
小悦听着心里暖暖的,忙问:“你爸怎么了?”
罗钢说:“胆结石,要住院手术,大概要两万块吧。你知道有什么好办法能根治吗?
我爸每年都要遭一趟罪,年年犯病。钱是不用我操心,可人哪受得了折腾啊?”
小悦对此爱莫能助,自己又不是医生,也只能是上网查呀。
罗钢说:“那就不用了,我自己也能查。明天我如果在医院陪床就不跟你聊了。我也会跟父母说一下我们的事情。”
小悦应允。
第二天,罗钢没有再打来电话,小悦发过去一条信息:“你爸爸做完手术了吗?还好吗?”没有回音。
又过去一天,罗钢始终没有打来电话,小悦再一次拨打电话,罗钢的手机再次显示关机。
周末到了,罗钢这才打来电话,情绪异常低落,说:“我就是心里难受,想开出租想做生意你都不愿意,我这么大人一事无成。我想买个车,如果买车你想要什么牌子的?”
小悦心想你这一消失就是一两天,总是有事情,要么就是心情不好,对不起说了无数次,一切照旧。
但小悦嘴上回应说:“我对车没要求,也不需要,但依照我对你的了解,你对车会有要求。”
罗钢笑笑说:“你还挺了解,我会买个二十多万的吧。”
小悦反问:“你怎么买?你说过自己没有存款,全花在了第一段婚姻里。”
罗钢说:“我攒钱。”
小悦不信任地说:“你怎么攒钱?以你花钱的方式多少年能攒出二十万。”
罗钢又说:“咱俩一起攒呗。”
小悦本能地敏感起来,单身妈妈不容易,在经历过一次爱情的背叛后宁可相信金钱,也不会太相信爱情,只要涉及到金钱,几乎是条件反射,会引起警惕心。
小悦不再多说。
紧接着,罗钢又一次玩起了失联。小悦越想越不对劲,一个人,在你想联系他时永远无法联系上,只待他要联系你你才可能找到他。这太可怕了。
她想起了之前罗钢说的工作单位,上网搜索了这家公司,看到有联系电话,特地打过去。
她心想,既然说是中层领导,单位的员工应该都能知道他。电话接通,一个女人的声音,小悦直言找罗钢,女人说:“我们这没有这个人,我不认识。”
小悦恍然大悟,自己可能是遇到了骗子,有点不可置信,她跟好友倾诉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好友一听当即喊到:“以我的直觉,你被骗了,还是个老手。”
小悦问:“骗我什么?我又不可能给他钱。”接着说他有房子,还给孩子唱歌,给她写藏头诗。
好友哭笑不得说:“拜托,你要不要这么单纯,你都不知道有藏头诗生成器吗?
他的房子你去过吗?
他说他自己有房子你就信?
而且,他为何每次深更半夜给你打电话?
因为这时候是人情感最脆弱的时候,戒备心最弱。他这是摸透了人的心理。
先是对你和孩子好,然后消失吊你胃口,再然后大半夜电话哄骗。
我预测今晚他又该出现来哄你了。”
果不出好友所料,晚上罗钢的电话如期而至。
此时的小悦已从这段骗局里走出,连日来的忐忑与忧伤一扫而空,冷冷地问:“这次消失你又有什么想解释的。”
罗钢一听小悦的口气连忙道歉说:“对不起,我其实心里有很多痛苦。”
然后便开启疯狂倒苦水模式,又是父母曾怎么干涉他的生活,他怨恨父母,又是现在年纪大了,想孝顺父母却能力不足,又是工作不顺心,如此种种。
小悦打断他说:“我不需要听这些,我就想知道关于这次的消失你又有什么解释。”
罗钢说:“我没骗你呀,我脑子有点乱,头疼,我等会再打给你跟你说。”
小悦斩钉截铁地说:“不必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因为我已不相信你。”
电话那头罗钢还在一个劲说着:“我没骗你啊,你听我说,真的对不起……”
小悦挂断电话,这一次,她选择从罗钢的世界消失。
雨越下越大,小悦伸手抹去眼角的雨滴,突然释怀,这世界那么复杂,那么特别,那么有趣,她想再努力往前走走,看看,这世界还会给她什么。倔强的身影消失在这黑夜的雨幕中......(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