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叔

牛叔不是人。

它是季林书记家的一头牛。

它与季林书记的初次相遇,是在一次季林书记去陵县出差的途中。很偶然的。那天,它差点就成了牛肉煲;那天,它的肉还不够结实,毛色还不够亮;那天,正是大暑,热得要命。季林书记从他身边路过时,他“蹭”的一下站起来,两个大鼻孔“扑哧扑哧”喷着气,尽管脖子被麻绳勒得生疼,可它还是一直靠向季林书记。它本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可当他看到季林书记时,它突然就不想死了,也不打算就这么死,它要做最后的挣扎!它一个劲的挣,栓麻绳的树干被它扯得“咯吱”作响。季林书记起先并没注意到它。

“畜生,老子今天就要把你红烧了下酒。”村里的厨子老张用那粗哑嗓音警告着它,顺手找了根拇指粗的藤条准备给它再在临死前吃点苦头。这时,季林书记叫住了他:“哎,老张,跟个牲口动什么气呢?那么大的脾气,小心一会把菜炒糊啰。”众人“哄”的笑开了。它愈发挣得厉害,眼看树干快支撑不住了,它在心里想:“快救救我啊!快救救我!”可它不会说,它看着季林书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那边,大家拿老张继续开玩笑,没人注意到它。除了季林书记。

季林书记看着这有些瘦弱,两眼泪汪汪的牲口,若有所思。突然,他把手里的烟一掐,对着还在打趣的几个村民说:“今儿个别杀他了,这牛我要了。”“这哪成啊,本就是存心留着招待您的。您这...您这唱的是哪出啊,我的书记。”张厨子有些错愕,手不停的挠着头,来回踱着步。季林书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说:“老张,既然你说是招待我,那我就有处置权,对吧?”“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哎...”张厨子一把扯下头上被油熏得起腻的毛巾,蹲在路边“吧嗒吧嗒”抽起了烟,半晌都不再说话。“哟,不吃这牛,你到还有意见了,”书记继续笑道,“行啦,老张。今儿个咱不吃牛肉了。给你省点力气。改明儿,我把我珍藏十几年的酒捎给你,让你解解这口闷气,如何?”老张这才嘿嘿的笑起。众人虽不理解,但他们清楚书记个性,决定了的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便不再多问。

就这样,它跟着书记回了家。书记娘听说事情经过后,和季林书记说:“它这是和你有缘哩。”季林书记给它取名牛暑,因为遇着它那天刚好是大暑,还给它脖子上挂了个铜铃,走起路来“叮咚叮咚”低回婉转。

季林书记工作很忙,放牛暑的事自然落在了他娘身上。每天书记娘会牵着牛暑去到离家几公里的山坡上,中途会经过一座石桥,石桥两边是密密的竹林,风一吹,竹叶手挽着手一起摇曳着身姿,“沙沙”的哼着小曲儿。桥下流淌的溪水像条银色的丝带,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夏天的时候,这条溪流是水根和他小伙伴的营地。每次,当书记娘牵着牛暑从桥上走过时,正光屁股扎猛子的水根总要停下,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大笑着,使劲挥舞着瘦得像甘蔗杆的胳膊和书记娘打招呼:“婶儿,婶儿,又和牛暑去山坡上呐。”“是啊,水根,你这娃,可要早点回去啊,别让你娘等着急了。”书记娘说完,牵着牛暑继续往前走,来到山坡顶上,还能听得见水根他们嬉笑泼水的声音。这是牛暑最喜欢的地儿,整个山坡在此刻都属于它,它爱吃哪片草就吃哪片草,爱躺哪晒太阳就躺哪。书记娘也喜欢这,把牛暑绳一解,便自顾找处阴凉,草帽往脸上一盖,找周公去了,不一会便鼾声四起。

突然,“救...救...救命...水根...水根”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正懒洋洋的独享着漫山草食的牛暑,缓缓抬起头,竖起了耳朵。声音是从石桥那边传来的。石桥平时除了村里赶集,甚少有人经过。更别说现在正是农忙,大人都在田间劳作。书记娘耳背,又睡得沉,根本听不到。

牛暑嘴边还沾着草渣,它顾不上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跑到书记娘身边,用嘴顶了顶她,她呢喃的说了句什么,翻个身又接着睡了。牛暑的焦躁不安的来回踱着,呆想了片刻,它突然撒开蹄子跑起来,脖子上那驼铃发出急促而沉闷的响声。它用尽力气全速奔跑着,等它来到溪边,水根只看得见一小撮头发了,其他小伙都被吓傻了,全然忘了自己还光着屁股,哆哆嗦嗦的站在溪边。来不及多想,“扑通”一声,牛暑跳下了水,瞬间溅起一大滩泥水,它拼命朝水根方向游去,一开始水只到它胸膛;再往里走,水淹过了它的颈;再往里走,水已经淹到了它的鼻孔。就在水根即将沉下去时,牛暑一个猛扎,头费劲一挑,把水根横在了自己的两角间,它再用力一顶,四个蹄子瞎划拉着,水根被稳稳托住。而后,它慢慢托着他往岸边游去,好不容易到了岸边,水根的肚子早已被水撑得滚圆,吓傻了的伙伴们稍微回过点神,七手八脚的把水根腾挪到牛暑宽厚的背上。然后各自去拣起自己的衣裤,手忙脚乱的穿好,和牛暑一起往水根家的方向赶去。水根的肚皮和牛暑的背紧紧贴在一起,双手双脚耷拉着,头发里的水从脖子倒流到脑门,然后又滴在地上,一颗、两颗、三颗...走了一路,水滴了一路。

“水根呀,你可不能有事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活。”老远就听见水根娘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娘本在地里干活,听见水根出事一下就晕了过去,好不容易醒过来,又心急火燎的在村里人搀扶下,准备去找水根。远远看见水根像是死了一样被牛暑驮着,水根娘两腿一软又晕了过去。村民七手八脚又是往太阳穴抹清凉油,又是掐人中,倒持了半天,才把水根娘弄醒。这时,牛暑走到水根娘身边,两前腿一屈,慢慢跪了下去,水根娘赶忙上前,边哭边捶打着水根:“你就这样把娘丢下走了,你忍心吗你?你倒是和你爹在下面团聚了,留我一个人在世上。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啊...”一拳又一拳,水根本就瘦弱的背被捶得闷响,他娘哭得伤心,旁边的几位老妇人也跟着抹眼泪。

不知道是水根娘捶得太过用力,还是在牛暑身上颠了几里路,水根就那么吐了,肚子里的水一股脑儿全吐完后,他才慢慢睁开眼。这时,书记娘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赶来,推开黑压压的人,硬挤进最里面。她头发被风吹得不成型,草帽翻在脑后,脖颈处被帽绳勒出一道红红的印。她焦急的叫道:“别围那么紧,快,快散开些,给这娃透透气。”围着的村民往后退了退。水根努努干裂的嘴唇,又昏睡过去。牛暑慢慢站起,驮着水根往他家的方向走去。水根娘紧紧的跟在一旁,连右脚的鞋没穿都没察觉。

牛暑成了大英雄!水根回家昏睡了三天三夜后,醒来吃了七个馒头,喝了三碗粥,便又活蹦乱跳了。水根娘扯了根大红绸带,杀了只鸡,用篮子挑着鸡蛋、肉、自家种的菜便风风火火去了季林书记家。一进门,径直走到牛栏边,把大红绸带往牛暑身上一缠,又把带来的所有东西就地一搁,正准备跪下,“哎哟,水根他娘,您这是干啥呀?”季林书记赶忙上前搀扶。“季林书记,你们真是我的大恩人啊。要不是你家牛暑,我家水根早跟他爹一样埋在黄土里了。我下辈子给你们当牛做马也还不完这份恩情。”说完,眼泪又在眼眶打转。季林书记给她递了颗凳子,问:“水根咋样了?”水根娘又面露喜色的答:“好了。今儿个还吃了七个馒头,喝了三碗粥。这小子,身子骨结实着嘞。”季林书记听完哈哈大笑,又和水根娘寒喧了会,就客客气气把她送出了门,还让她把带来的东西一并带回家给水根补补身子,推搡了半天,水根娘才极不情愿的又提着东西回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书记娘老了,季林书记老了,牛暑也老了。村里人开始管牛暑叫“牛叔”了。水根考取了大学,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季林书记带领村民搞养殖,实行田地责任制,包产到户,村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村里人都说这是季林书记的功。按理说,村民生活条件好了是件喜事,但偏偏有人不高兴。这人是季林书记的对头陈三,两人原本是初中同学,一起当过兵,复员后被分到了村里大队上。季林本分老实,任劳任怨;陈三心眼儿多,总占着在大队干活耀武扬威。这一来二去,村民敢怒不敢言。正好,之前的书记被调去县里任职,书记职位空缺了。村长和老辈儿们商量后,决定以投票的方式进行新书记选举,这样既不偏袒谁,也体现了民主,一举两得。在老村长组织下,季林以票数最多当选新一任书记。陈三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每次在村里蹓跶,听见村民夸季林,他就往地上啐口唾沫,心想:“要老子当这书记,保准做得比他好。”

陈三依旧在大队干活,得过且过,他表面和季林客客气气,心里却一直堵着口气。这天,搞养殖的刘福来到大队,他是第一个跟着季林书记搞养殖的人,别看刘福这人矮矮小小,胆略和远见却是村里数一数二。他在季林书记的动议下贷款承包了村里的鱼塘,去年,在季林书记穿针引线下,他的鱼卖了个好价钱,赔清了贷款,还娶了媳妇儿。他对季林书记一直心存感激。刘福这次来,是想找季林书记问问,鱼苗的事儿,他想再进一些。刚巧,季林书记去县里开会,留陈三在大队,听完刘福来意后,陈三把他拉到一旁,小声的说:“不瞒你说,我认识个鱼苗贩子,比老季给你的价便宜多了。”刘福说:“你能有什么好货?季林书记不在,我赶明儿再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陈三被噎得气不打一出来:“妈的。看不起老子,你走着瞧。”

离季林书记去县里开会已经过去三天了,刘福每天都来大队,还是没有等到书记,他开始有点着急,再不放鱼苗就来不及了。陈三见势又跑到刘福跟前:“我说老刘,你咋这么固执呢。老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你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事啊。再说了,乡里乡亲的我还能坑你不成?”刘福也是急昏了头,他闷着头思索了片刻,对陈三说:“那你可得保证不会有啥问题。要是出了岔,我可什么都没有了。”“瞧你说的,兄弟一场,我还能坑你不成?这事包在我身上。”陈三说完重重的拍了拍刘福的肩。

陈三办事倒还利索。第二天鱼苗就送来了。看着鱼苗进了鱼塘,刘福盘算着等今年收成了,他要给媳妇儿春花买身新衣裳,给儿子买个新书包,还要买把玩具枪。这样一想,他心里更乐呵了,忙让媳妇炒了几个下酒菜,拉着陈三一盅接一盅的喝起了酒。等陈三离开他家时,早已是皓月当空。那一夜,刘福终于睡了个踏实觉。

第二日,天刚亮,“孩他爹,快醒醒。”春花慌里慌张的使劲摇醒了睡梦中的刘福。刘福睡眼惺忪,憋着一肚子起床气问:“干啥?就不能让老子好好睡个觉。”“孩他爹,你...你快去鱼塘看看,出...出事儿了。”春花嗫嚅道。“出啥事儿了?”“鱼苗全死了。”“啥?!”刘福“噌”的从床上坐起,一面穿衣裤一面找鞋,脸也没来得及抹一把,顶着一蓬乱发就急急忙忙往鱼塘赶去。来到鱼塘,刘福看着一塘子翻着白肚皮的鱼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这次真完了。”

季林书记刚回到村里,就听说刘福家出了事,他水也没顾上喝一口,径直来到鱼塘。见刘福呆呆的坐在地上,头耷拉着,他媳妇春花一个劲的在旁边哭,叫他他也不应声。季林书记走到他跟前,“老刘,这是咋回事儿?”刘福不语。“你倒是说话呀。”刘福还是不语。季林书记站起身,转向春花,刚准备问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完了,完了,这次全完了。”刘福的十个手指头插进那一头蓬松的头发里,紧紧揪着,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边哭边说:“我急个什么劲儿啊?我怎么就信了那狗日的鬼话。”季林书记挨着刘福坐下,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这究竟咋回事?”刘福边抽泣边讲了陈三给他搞鱼苗的事。听刘福说完,季林书记站起来,拉起刘福,“走,找他去。”

季林书记和刘福找到陈三时,他两脚正搭在家里那破旧的掉了漆的桌子角,磕着瓜子,哼着小曲儿。这次倒鱼苗,他从中间赚了两成,是他平时工资的两倍多,他正盘算着等刘福这塘鱼收成了,他就叫刘福再进点鱼苗,这样他又可以小捞一笔。见季林书记和刘福找上门,他以为他们是来道谢的,满脸堆笑的也不起身招呼,叫他们自己找地方坐。刘福看他这样儿,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上前揪住了陈三的衣领,把他直接从凳子上提了起来。别看刘福个头小,力气倒是很大,陈三被这么一提,随即又嬉皮笑脸的说道:“我说刘福,你干嘛呢?要谢我也不是这么个谢法。”“谢你。我谢你大爷!”话音刚落,陈三的腮帮子就挨了刘福重重一拳,他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气急败坏的叫道:“死老刘,你他妈抽什么疯?”刘福正准备给陈三再来一拳,手抬到半空被季林书记拉住了,他厉声道“刘福,冷静点儿。你就算把他打死,能解决问题吗?”接着望向陈三,问:“你搞的那批鱼苗怎么回事儿?”陈三问:“什么怎么回事儿?鱼苗咋啦?”“你他妈跟我装。”刘福看陈三那无辜样又要上来揍他,被季林书记拦住了。季林书记看着陈三道:“昨天才投进鱼塘的鱼苗,今天全死了。”“啥?死...死啦?...全死啦?”陈三眼瞪得老大,等缓过神来,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点了根烟说道:“那鱼苗贩子是我哥介绍的,说是他的好哥们儿,还能给我们好价格。你这不是开会没回来嘛,老刘又要得急。我这也是出于好心,我真的不知道鱼苗有问题。”“那你说,咋怎?”刘福没好气的说。陈三低头抽着手中的烟,末了,他把烟往地上一掐,说:“走,我领你们去找鱼贩子,当面问个明白。”

两人被陈三领着七拐八绕的来到间矮屋前,门紧锁着,陈三围着屋绕了一圈,又往门缝里瞅了瞅,黑漆漆的,房子空空的。他小声骂了句娘,转头对季林书记和刘福说:“狗日的。这是做的一锤子买卖啊,跑了。”季林书记和刘福四只眼睛直刷刷的看着他,看得陈三心里有点毛,他抻了抻嗓子,说:“老季,你可得为我作主啊。我跟刘福无冤无仇,我怎么会害他呢?我害他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这事真不能怪我,我也是被他给骗了,如果知道鱼苗有问题,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他卖给刘福。”他说得言辞恳切,不时用眼睛瞟瞟这两人。季林书记没有说话,刘福问:“反正人是你介绍的,现在人跑了,我的损失谁负责?”“老刘,你可饶了我吧。我帮你也是出于好心,你怎么能把这账算在我头上呢?再说了,当初是你自个答应要这批鱼苗,我也没逼你。对吧?”陈三这一连串炮珠似的话倒把刘福噎得接不上话了,只能气得在旁边干瞪眼。陈三还要接着说,季林书记打断了他:“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然后对刘福说:“我看这事儿啊,他真是不知情。你先回家算算损失了多少,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看看如何补救。今天大家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吧。”陈三松了口气,刘福却心有不甘,他心想,这事真这么简单?他陈三真那么清白?但心里再不服,既然季林书记都发话了,当务之急是先看看怎样弥补损失。

刘福家出事儿的消息一下在村里传开了,村民议论纷纷,当然矛头大都指向陈三,有些嘴毒的甚至骂到了人家祖上。那几天,陈三像过街老鼠,走路都贴着墙根儿,他心虚也有点后悔,为了拿那点回扣,自己也没好好看看,不仅害刘福家损失了好大一笔收入,现在他自己都快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他这样想着就来到了大队,正巧刘福来给季林书记汇报了损失情况,季林书记和村长等一行人正商量解决办法。见陈三来了,季林书记招呼陈三过去落座,然后对他说:“这次刘福家的损失已经计算出了。我和村长、村民代表们都商量过了,由队里拿一小部分经费贴补刘福的经济损失。平时他也没少帮助大家伙,凑份子什么的他都是出的最多。你作为这次事件的主要负责人,未尽到监督、把关,属于失职。念在你是好心帮忙的情面上,扣你半月工资以示惩罚。我呢,因为开会工作未尽责,也扣除一个月工资。”陈三差点跳起,扣半月工资,凭什么?但他表面很镇定的说:“既然你们决定了,我也不说什么了,这个罚我领了。”说完,站起身,走了。一路上,陈三越想越气,先前那点内疚早被冲得淡然无存,好你个刘福,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我好心还弄崴了。还有你,老季,摆明给我难堪,你这么爱表现,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这时,他看见书记娘正牵着牛叔从山坡下来慢悠悠的往回走,他的血一下冲到了脑门,他小跑着走到书记娘跟前,没等书记娘反应过来,他抢过书记娘手里的绳使劲去拖牛叔,他要把牛叔拖去卖了,抵他被扣的那半个月工资。他使劲拖,牛叔使劲往后退,鼻子被扯得生疼,一疼就叫唤得更大声了。书记娘在旁边伊里哇啦的叫着,用手捶打陈三,陈三全然不顾。叫声吵声引来了村民,有小孩飞奔着去叫季林书记了。等季林书记赶到时,陈三还在和牛叔较劲。他疯了一样,手里拿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粗树枝,胡乱挥舞着,不让任何人靠近。看见季林书记后,陈三咆哮道:“老季,我究竟有哪点不如你,凭什么你可以做书记?我本是好意,凭什么你要扣我半月工资?”说完,挥舞着手里的树枝径直劈向季林书记,就在这当口,牛叔跑向季林书记,硬生生档在了季林书记前。树枝落在了牛叔身上,顿时起了一条血印。牛叔一声惨叫,一转头,两角一挑,陈三被挑到半空又重重摔下,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三年后,陈三依旧在大队上班,但脚有点瘸,那是上次留下的后遗症,他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代价,现在的他成了村民口中的好人,一心一意帮村民做事,村民对他赞不绝口。季林书记因业绩卓著被调到县里当了县长。水根大学毕业回到了村里,带领村民用更科学的方法搞养殖。刘福又承包了两个鱼塘,生意越做越大。书记娘依旧每天牵着牛叔去山坡上吃草,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他俩一前一后走得很慢很慢,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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