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芸讨厌吃所有动物皮。作为资深爱吃饺子的她,能吃的了猪肉却受不了红肉外面那层脂肪。理由倒是挺多,因为猪生下来就站在屎堆里面,尤其是猪脚,被猪屎埋藏的深深的,所以无论卤蹄髈多么香,她都不能接受,只要一想,这猪脚一直在猪屎里面来着,人不能吃猪大便,再好吃也不能吃!就算别人告诉她那层最外面硬硬的猪脚皮已经去掉了,里面的挨不上外面的猪屎,她依旧会脑海呈现出猪脚被猪屎包裹的画面,猪的身体会沾到地上的猪屎,就算它死了,那深深屎的痕迹和气息怎么能一下子就清洗干净?只要想想一下,就不能接受了。
不过卤猪脚,皮冻,又实在有嚼头啊,就算闻着香,一想到沾过猪屎,芸还是认为这种东西不可靠。这些还不算终极恶心的,因为真正产生这恶心气息的还是内脏。芸是更不能吃了,尤其看到血肠,猪肠子灌着猪血,里面装着猪屎,然后洗一洗还要灌上死猪的血,蒸熟了给人吃……好像是大老虎吃人一样的恐怖吓人和恶心。不知道她的这种想法是怎么产生的,既然都是吃了猪身体的一部分,何来哪块平常哪块吃起来恐怖之说呢?
处理皮确实比中间那层红肉难了许多,后者冲冲水基本就完事了,这要吃酱猪皮,可就麻烦多了。拿一把大刀,在猪皮上来回刮老半天,一刀子都是粘腻的猪身上埋汰恶心的油脂,闻起来令人作呕,但是不收拾干净更没法吃,真恨不得堵住鼻子和嘴,不要吸进去这样的“气息”。其实这样符合常理,哪有经常洗澡的猪呢。人有的干活的,偷懒的,忙碌的,半个月一个月洗一次澡的人也不少,再说,猪活不过两三年,基本七八个月就会被杀掉,身体自然会积累一些脏东西,要是猪总是洗的很干净,那层皮外面粘上的脏东西就会更多了,更加没有保护和包裹的东西了。最后一步步清洁,又需要拿白醋拿去腥味,切成细条,上锅开始蒸煮,这层皮的好味道才能逐渐体现出来。
好像总有这么一条规律,越好吃的东西,某种程度上就越恶心,荤的,香的,吃起来有嚼头的,工序繁多,处理的过程也血腥一些。像是芸主张的的中间那块哪也挨不上的红肉,倒是确实是“安全地带”,离内脏和外皮都有一定距离,很安全的保护起来。不过没了外面的皮和里面运行工作的内脏,那中间干净那层也无法存在的。当一头猪死了,皮才价值多了起来,可以吃,可以做皮鞋做皮包。它看起来恶心,有味道,不过二战时期德军有人还用同类物种人皮做皮鞋皮包呢,人的皮离开身体,也是同样恶心难耐的啊。把动物皮穿在身上,抗风挡寒的,皮包实用好看的,不去多想也没有关系。只是,人不知道猪的感受,猪的感觉也不复存在了,再来挑剔那一层皮的好坏,无非是人的感觉。
历史老师以前曾经骂过偷懒的同学,死猪一个!不光是一头猪,还是一头死猪,要是真的死猪还可以拿来卖钱,一个死去的人却只能入土。来包裹住血淋淋的肉的外皮,自然随着时间腐烂,这是自然规律。可是要是顶着的这张皮只剩下生存的驱壳了,那和动物也没什么两样。有时,看着大街穿梭的人群,有种很不真实的不自在感。长得都差不多,步调也差不多,甚至衣着打扮也就能几类划分出来。周而复始的说着同样的话语,这层皮,该把人变成类似的面具。逐日逐日,老去长出皱纹,疲倦生出疤痕,创伤延续疼痛,只要活着,这层包裹着的皮面会使我们的心,我们的行为和想法,就深深附着在皮上面。无论是两千块一碗的面霜,还是上万的拉皮手术,动作和积累习惯的表情,都会遍布在这个身体上。外皮可以粉饰,却无法掩盖内心。就算外表打磨的如此光亮,有一天内心和外表不协调太久,是积郁爆发还是别扭的磨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