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好戏》——不是每个人都有个Marry

电影是造梦的机器,黄渤的《一出好戏》,从名字就透着荒诞的气息。以下为重度剧透。

电影中,科学家认为一颗巨大的陨石即将撞击地球,甚至有可能导致人类灭亡。而另一边,黄渤饰演的马进暗恋着公司同事珊珊(舒淇饰演),欠着同事们的外债,和张艺兴饰演的表弟小兴在同一家公司默默无闻地工作。在一次公司集体出海团建途中,黄渤突然得知自己中了六千万彩票,并且需要在九十天内兑奖。然而狂喜的下一刻,他们就遭遇了滔天巨浪,被卷到了一处荒岛,开始了与世隔绝的一段日子。在岛上,司机小王(王宝强饰)作为退伍兵,拥有野外生存的基本技能,在一众都市白领间最先得到拥戴,然而过于粗暴的言行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随后,公司张总(于和伟饰)因为发现了大量物资,成为了另一个首领,甚至建立起了基本的货币制度。一行人都以为,世界上人类已然灭绝,他们是硕果仅存,小王与张总,也都满足于短暂的美好时光,不再去寻找逃离荒岛的途径。然而马进一直认为人类依然存在,并且惦记着自己为期九十天的彩票,毕竟这是自己翻身的希望,也是追到珊珊的希望。在发现了两个首领都没有逃生的想法之后,马进一气之下和小兴出走,独自求生。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只靠他们俩,逃生毫无进展。最终在九十天期限过去,眼看着自己的六千万彩票变成一张废纸的时候,从天而降的一堆鱼给了兄弟俩苟延残喘的希望,也给了马进振作的激励。马进就靠着这些鱼进行交换,逐步拥有了丰富的物资,也拥有了话语权,逐渐取代了小王和张总,成为群体中唯一的领袖,也赢得了珊珊的青睐。然而某个夜晚,马进、小兴和小王,发现了一艘每十二天经过一次的游轮,众人有了逃出荒岛的希望,然而回到现实社会对马进和小兴就意味着一切回到原点,失去地位失去话语权甚至失去自己的爱人,于是他俩让所有人相信小王疯了,所谓邮轮云云无非是呓语。然而马进始终不忍欺骗珊珊,就在珊珊向他求婚的时候,马进说出真相,却被当作另一个疯子。小兴意图和马进抛下所有人,回到现实社会,并且为以后打算,胁迫张总写下字据,夺走了张总的产业。然而在游轮又一次经过的夜晚,马进联合小王,点燃了众人居住的废船,引来了救援,在此过程中小兴视为翻身希望的字据,也被马进扔进火中烧毁。混乱中马进落入大海,等他被潮水推到岸边再次醒来,才得知众人已乘游轮去,珊珊却留在岛上等他。影片结尾,众人去精神病院探望刺激过度选择性失忆的小兴,珊珊和马进也牵着手离去。

说起来这是一个极度荒诞的故事,也充满了实验性,让人想起《十二公民》等等。然而相比于《十二公民》那样结构上的斧凿明显,《一出好戏》显然更春风化雨一些。作为导演的黄渤,作品完成度还是相当的高。

在突然之间,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原先社会的等级、秩序、规则,全部在生存面前变得不值一提,人类社会瞬间退化到原始社会,占据了更多的生产生活资料,就拥有了话语权。在这样的环境里,人性面临着一次又一次拷问。这样的电影仿佛是多面棱镜,可以折射出社会的千姿百态,然而迫于篇幅,往往只能一笔带过。比如在群体中个人的道德约束被降低,比如人性的恶在失去监督的情况下变得膨胀,甚至于货币的超发,供求关系对价格的影响,以及货币发行者张总对小兴说的那句“你想买我的房,做梦去吧”,感觉再进一步,这部电影就面临被剪的风险。

在影片最后,小兴因为刺激过度,选择性失忆了,这样的场景在《无间道》里也出现过。刘德华饰演的刘建明,在善恶之间摇摆不定,最终中了一枪,也是选择性失忆,不过最终还是记得Marry这个名字,也是让人唏嘘。但是小兴却没有他的Marry可以记起。说起来,无论对于刘建明还是小兴,他们的选择性失忆,都是源于求不得的痛苦。刘建明做不了好人,小兴做不了人上人。

然而社会中如张总那样的人是不多的,你我大多都是如马进如小兴那样的人,那么这样的人生,够不够痛苦?当你一无所有,还要去面对张总那一句“想买我的房,做梦去吧”,这样的人生,痛不痛苦?当你面对心中的女神,却无法去表达心中的倾慕,这样的人生,痛不痛苦?这样的问题没有人可以去探究,也没有人可以去解答,因为你我都是只缘身在此山中。

而剧中的珊珊,一直对马进不理不睬,对马进的示好也熟视无睹,即使是流落荒岛对于马进也更多是怜悯,可以说如果不是马进成为了新的首领,他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然而至少最后在大家即将回到现代社会,马进又要一无所有,而且掉进大海生死未卜的时候,珊珊依然在独自等待他,至少这一点来看,对于他也是真爱了。你说爱情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是你的终究跑不了。然而爱情往往是孔雀抖翎猫儿叫春般的相互吸引,管你风流俊俏也好善解人意也罢,沦陷了再去说细水长流。

这样的一部电影,随圆就方,往大了说要警惕群体的恶,不只要慎独也要慎众;往小了说要在利益权欲面前,保留自己的真。

仔细看来,马进在剧中的形象,总是让人无端想起麻原彰晃的形象,隐隐让人不寒而栗。而这种被群体绑架的思维,被起哄的狂欢,更是应该让人时刻警惕。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你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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