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柯临
重庆万州22路公交车惨剧过去几天，原本没打算写什么，但这几天看了不少观点，让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1
公交车坠江的原因，随着视频公开水落石出。
仅仅由于一位乘客刘某坐过站，开始长达数分钟的辱骂殴打司机，公交车司机与其互骂过程中猛打方向盘，导致22路车从桥上坠入江中。
2个人，1场争吵，15条人命共赴黄泉。
潮水般的报道与文章，主要以下三种论调：
1、没人劝阻，全车人都有责任。
2、冲动是魔鬼，要控制情绪。
3、远离垃圾人。
转发最多的，居然是类似观点1的文章。
评论区一楼盖着一楼，“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想置身事外带来的苦果”，“底层阶级永远事不关己”，“社会悲剧如此多，是因为看客太多”。
真是魔幻中折射着MMP啊…谁来扶下我的三观。
按照这逻辑，护栏不够坚固、路面不够宽是不是也有问题？当年泰坦尼克1500人丧生，是不是也要大家一起背锅？
诚然，假设车上当时有人挺身而出，或许能阻止悲剧，可这并不是造成事故的根本原因。
将责任压在全车男女老少身上，论风气道德，这是最无力、最悲哀也是最没用的论调。当然，煽动情绪对于转发涨粉，历来屡试不爽。
很多时候，人人有责=人人无责，“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就是一句屁话。
2
出了事情，若没去想办法解决问题，那15人才叫做真正冤死。
有句话你可能听过：大部分的烦恼，都是因为没钱。
我现在想说的是：大部分的犯罪，都是因为处罚太轻。
这种惨剧不是什么明星出轨八卦，不是什么情感纠纷的道德问题，而是十几条人命。你说围观者冷漠、其他乘客没有站出来干预所以都活该，是不是跑错方向了？
与司机发生争执，或明知故犯的交通违法行为，屡见不鲜。
仅今年，被报道出来的就不下10起。
比如，今年4月2日的在朱家尖海峡大桥上，一名男子上错公交车后，非要中途下车，打骂、逼迫驾驶员停车，最后竟然夺起了方向盘。
车身剧烈摇晃，几次与桥梁护栏贴身而过，驾驶员死死握住方向盘立即踩刹车，最终化险为夷。
如此危险的行为，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行政拘留7日。
比如，交通部门做过一个“最令人讨厌的交通违法行为”调查，“不按规定使用远光灯”排在第一，造成的交通事故更是数不胜数。
一场因乱开远光灯引发的事故中，司机的视角
对应的处罚是怎么样的呢？
罚300元扣1分。
再比如，就在前几天，驾驶员余某在四川雅西高速逆行33公里，其间通过5座隧道，数次与来车擦肩而过。
接警后，警方安排3组警力布控拦截；发现该车后，两次示意其靠边停车，但司机拒绝民警指令继续向前行驶；面对民警的反复询问，余某竟然称“车自己飘起来了，控制不住…”
高速路上这么玩，稍有不慎就是连环追尾的重大事故。得到的处罚又是什么呢？
罚200元扣12分。
这样的处罚，别说对违法者起到惩戒警示，简直是一种纵容！
回头看22路公交车事件。
你说全车人有责，出了事都是大家的锅，不分主次到匪夷所思。糊一团的思维看待悲剧，只会模糊焦点，让这类事故继续层出不穷、让罪魁祸首更加肆无忌惮。
“反正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反正就是扣几分罚几百块钱的事。”
怕什么？
3
说到底，倘若破坏规则的代价太小，所谓“遵守”，不过一纸空谈。
胡适先生在一篇自序中，有一段话是这样的：
“一个肮脏的国家，如果人人讲规则而不是空谈道德，最终会变成一个有人味儿的正常国家，道德自然会逐渐回归；
反之，一个干净的国家，如果人人都不讲规则却大谈道德、谈高尚，天天没事儿就谈道德规范，人人大公无私，最终这个国家会堕落成为一个伪君子遍布的肮脏国家。”
2011年-2017年，我国因酒驾造成的事故及人员伤亡数量持续下降。是这7年大家终于意识到酒驾的危害了吗？
当然，不是。
而是因为，2011年5月1日刑法修正案，将醉酒驾驶机动车纳入刑事犯罪。
违法成本，必须与违法风险呈正比。
公交车上对司机动手的、乱开远光灯的、还有高速逆行的，你罚个1万再蹲俩月试试？
绝对比任何呼吁、谴责要有效得多，你信么？
4
围观者是不是都冷漠，是不是都活该？
25岁的董女士，带着两个孩子和母亲，四口人，开心地坐上公交车出门玩。他们中有为了给儿媳妇庆生的阿婆，有出门想看菊花展的老人，有牙牙学语的孩童。
你拿着这张让无数人拍手叫好的“正确示范”，现实吗？
我之前曾遇到类似的情况。
开往景区的公交上，一位身上有些酒气的男乘客听说景区要收费后，提出下车。司机拒绝后，他开始走到司机旁边骂骂咧咧。坐前排的我，随口说了句，“下站也就几分钟，你就不能等等吗？”
他一转身，手中的矿泉水瓶猛地向我飞来，砸在窗上。
那时别说让我穿着高跟凉鞋去飞踢他，我吓得心脏都怦怦跳：万一他冲过来打我怎么办？
好，再退一步说。
22路公交车上真有人出来劝阻，万一把那位女乘客踢伤了谁赔？万一她讹上你了怎么办？万一对方是位彪形大汉，你有把握控制住他？
批判再多，呼吁再多，没落在实打实的规则上，不过是几句凑热闹的喧嚣之言罢了。
冲动的人依然冲动，傻X的人依然傻X，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依然一副“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场各位都活该”的面貌。
本质没发生半点变化。
有人出手，固然是全车人的运气。但这类悲剧，靠运气，不过扬汤止沸；让逾越法规的人付出对应代价，才能釜底抽薪。
希望这一天，早些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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