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人面涂抹你的腮红。

              ------某鬼

（1）

午夜十二点，X城都知不能轻易出来。

最近，接二连三的离奇失踪事件，再次被发现时，失了面容，血淋淋的裸面。于是人们开始恐惧。各局出马，却查不到任何线索，更加说明各局的无能，至少是在面对鬼怪。

明的或暗的，隐藏在城市的各大驱魔驱鬼家族开始出动。

某家族的少女承担使命，在外追踪该事件。

夜晚，拥挤的胡同，少女突然发觉有人紧紧跟着自己。一回头，相距不足一米。面色混着夜色，仍遮不住的铁青色。

“不好，是僵尸。”少女吼了出来。

僵尸轻蔑的一笑，起身快速跑开。

少女奋力追击，僵尸却停在面前。少女掏出族内宝剑，刚要刺向他时，一女子跑到面前挡道，一剑穿心。下一秒化为一滩血水。

不知怎么回事，少女发现，血水中生出无数溃烂的手，挣扎着。

少女愣住了，一双手伸到少女脸上，揭下了她的面皮，受惊吓的眼珠滚落。

僵尸停下又是一笑，拿起面皮，“又一张新面皮留给僵尸我的新娘。”

“啪……”主编拿着稿扔到了苏言面前，“你这写的是什么？是在讴歌僵尸的壮举是吗？”主编为人太过认真，是整个杂志的权威。

“还有，半夜十二点以后出来的不一定就是僵尸，在我们这类杂志，还是吸血鬼受欢迎。中国的僵尸已经在早些年的电影演绎中定型。”主编提醒了几句。

苏言愣了几下，“是的，我尽力改改。”

主编看着苏言愣住的样子，“我给你说，同样记住我们杂志主打的是言情，不是变态杀人恐怖故事。爱情，爱情呀。”

苏言感激主编的提醒，“我明白了，谢谢主编，我不会再给杂志找不必要的麻烦。”

主编接到电话，交待了几句，又忙起别的事情。

苏言松了口气。

初来该杂志社，闲来写些稿子，经验欠佳，不知怎样写下去。

这个故事是捡的梦中的支离碎片，很多夜晚这些场景出现。

月夜，模糊面孔的男人，还有触目惊心的血液。

又是午夜，苏言冲了杯咖啡，酝酿着故事，却不知有人在窗外望了她好久。

某楼十五层住户的灯光分外清明。

（2）

夜，残月悬在枝头。

少女奋力追逐停在前面的身影。

在某死胡同他突然停住，转身，脸色混着月光越发苍白。

突然他问道，“你是来自哪个家族？”

少女被冷住，惊了一下，“不告诉你，快受死吧！”

他来到她面前，捏住了她的脸颊，手指甲越发的长。

少女搞笑似的，兜着嘴说道，“留着么长指甲的男孩最恶心。”

他对她说，“还有更恶心的，你瞧 ！”

他露出了尖牙，“啊！”，少女尖叫。

“我告诉你，如果你是城北苏家的话，他家的血液有种薄荷味，特鲜美。”他笑道。

“你是吸血鬼，不是僵尸吗？”，少女紧张的问他。

“也许就是你听过的吸血鬼。”吸血鬼一面抚摸着她一面说到。

“啊”，少女更加紧张，心里想到我只学了除僵尸，没学除吸血鬼。

不知怎么，下一秒，他亲吻着她的脖子，她以为他会咬下，冷的呼吸，她早已在他的气息中闭紧了眼。

可他没。

他继续亲吻她的脸颊，停在了她的左脸颊，冰冷的唇，她的热泪极度恐惧中早已涌出。

他突然咬住，薄荷的气味漫出。

那种疼，痛的得如同火燎，冰与火的味道漫开。

他脸上露出满足，带着恨意。

“我在你脸上种了毒，除非你杀了我，这毒永远不会解。或者你找到我后，变成和我一样，只有我才会透过伤疤看你，这就是我的爱，不要再遗忘我。”说完，他就消失了。

少女散开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霸虐的爱，每次望镜子开始出现的痛楚。

学艺不精，这是少女人生中最大的败笔。

（3）

人皮，从脸上揭开。

一张不一样的面孔。

左边的面颊上有一块心形伤疤，冒着寒光，却是骨头的光。

她用手遮住左颊，手指里流着泪。

心形伤疤是她的痛。

她一直散着头发。

他带给她的痛太多了，这痛就像当初她紧紧追随他。她知道她喜欢他。

回忆中，月光很美的夜晚，他对她说，“良辰美景，私奔可好。”

他从未问过自己的来历，因为他不是人类，她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

可是，得知的真相却可怕的不愿回忆。

但愿形同陌路，不问从前。可是从那以后他频频打扰。

“你不应该出现，我恨你。”她望着他。

“你是我的新娘。”他无所谓的望着她。

她转身，对着镜子，又戴上一张面具，尽管这张人皮是如此美丽，她不以为意，这些从不真正属于自己。

当初的她是那么美丽，美丽到永远自信。

其实她知道，她不会杀他。

而这块骨头接触空气的痛，也没那么强烈。

其实她最怀念的不过是当初的那份天真。

因为她再也笑不出。

他在她最无助的岁月中出现过，她用力，全身的力气打过他，他冷笑道，“你是我的新娘，只能是我的。”

（4）

“给你一粒药，吃完脸就不会痛，不用戴着别人的面具活着。”他不经意的拿出。

她什么都不害怕，信与不信他已无所谓。她吃下，从心里生出一种吞噬感。

其实她不知道，他曾变成僵尸的过程，痛苦是如今的多少倍。

那年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前世。美好的短暂，只记得她的笑容。寺庙禅院，偷吃青杏的娇羞。

当他快要娶她时，他家遭遇大火。

烈火焚身，他侥幸跑了出去。

一个人挡住了他的路，问他生还是死。

当然选生。

唯一选择，却成为了僵尸。生，其实不如死。

疼痛让他沉睡千年。

醒后便成了如今，而她，听闻那一世嫁与他人，最后郁郁而终。

他苦苦找寻，找到轮回中，变成如今的她。

他想起，偷偷观察的她。天真，愚笨的学着家族除妖驱魔术。其实有几个妖愿意出现在凡尘呢。只有他这种带着执念的吧。

他吸引着她，那些偶遇，那些邂逅，不过是他的导演。

终于她发现了真相，不过都是他受不了，打破的一切。

可是，什么都未曾得到，她的爱藏在哪儿。

这些晚上，他寻找目标。

人皮即真人皮，获取过程何其残忍。

“你为什么那么狠心？”她佩戴时曾问。

因为我对她们无爱。

（5）

药只带来了疼痛，她肉体未改变。

他惊吼，“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人缓缓出现，他见过他，愣住了。

“因为我给你药时，其实你已经早已死去，此药对活人并不适用。”那人平稳的说到。

他不敢相信，哭了，冷的泪。

“火灾，就是由你屋而起。你失意，失望，洒完了酒，蜡烛倒了。你接受不了的现实，她早已嫁人，而你们相遇却是后来。恨不相逢未嫁时。执念太深了，该放手了，她应该得到幸福。”

那人无奈的看了他，消失了。他不想告诉她前世，她的勇敢，第一个休夫的人，他其实应该放下执念，人不管和鬼还是僵尸，终究殊途一场。

他的记忆从火的颜色中涌来。

回想，两世的她原本一直很天真。前世中，出游，相遇，惊艳。那种野心，拼命想要得到她，可是她说，早已嫁为人夫，相约来生吧。那时最亲密的动作，就是一个简单的亲吻，左脸颊。

烈火焚身时他后悔了，魂魄出来。他想到祖辈传来的一块蓝色的玉，传说中起死回生，之后记忆就断了。

这一世，把她变成什么样了。给她带着残忍的面容。一次又一次，夺去了她的快乐与幸福。

或许真的是够了，是该放手了。

他想，原本就没有爱的轰轰烈烈，只是一个人的相思吧。

（6）

他看了看她，她邪魅的笑着。

“我早已习惯现在了”，她说，“你不必顾及我了，我早已被家族赶出，干的那些事，早已和你一样了”。

“你还是回到从前吧！”他抿着嘴说道。

“现在说这些，晚了吧！我仿佛看着我的手沾着鲜血。我是否应该和你一样，吸血为食。家族中的规定早已不适合我。变成和你一样的，谁愿意消灭就消灭吧！”她布满着失望，及痛恨。

“言儿，所有的罪都由我一人来赎吧！”他望着她原本的样子，即使带着疤痕，也不再可怕。那疤痕，深入骨髓，不过是他前生的执念，太深。

他吻着她的脸颊，冰冷中真的带着一种如火般的灼烈。

这次是一个属于恋人之间的吻，蓝色的一颗心，晶莹的宝玉涌入她口中。

记住，那是我最后的爱。

我会抹去你的记忆，只有这心知道，他亦是我的心。

抹去所有人的记忆，为何抹不去自己的。

苏言停下了笔，这故事，掺杂了多少梦里的记忆。或许人真有前世来生吧。

那个她有没有爱过那只僵尸呢？多少爱是源于不放手与放手。

苏言捡着梦中的记忆，她分不清真假，梦中的事怎么说的清楚真假。

苏言心想，不知道写完的这个故事，是否合乎主编的心意。

其实这一夜，苏言不孤独。

我还会守着你，看你是否会幸福。而这次选择不再打扰。很久前，某鬼早已想到。

月，纯洁，清夜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