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终记: 知不可乎骤得,知东方之既白

*

1.

你好哇!亲爱的自己。

2020年,是你人生的第25个年头。过去的这一年,你过得好吗?你照顾好自己的身心了吗?

如果用东坡先生的一句话来形容2020年,你觉得,应该是“知不可乎骤得,知东方之既白”吧。

“知不可乎骤得”,你知道有些事情,需要慢慢等待。

“知东方之既白”,你懂得有些时光,需要紧紧攥住。

2.

这一年,和过去的每年一样,让你感觉欣喜、充实、幸福和迷惘、沮丧、焦虑。有时,你努力去认同“人生不要给自己太多的使命感”。也有时,你陶醉于“若不轻狂枉少年”。

你总是想象戏剧性的场景:在意识的原野上,25岁的你站在现实主义的立场,以老成的口吻,对17岁的你进行说教。或者,17岁的你,高举理想主义的旗帜,以青春的名义,对25岁的你进行声讨。

两个人各执一词,谁都说服不了谁。

但在最后,仿佛有人调解似的,他们不情愿地走向了和解,并用力拥抱了彼此。

诚然,这种夹杂着回忆与想象、现实与理想、痛苦与欣慰的思维活动,几乎伴随着你成年后的每一年,让你逐渐生长,是你一切情绪反应的源头,也是你成长向上的养分。

你知道,理想的你,现实的你,他俩都是好样的。

3.

这一年,你一如既往地容忍拖延症,年初制定的目标,到了年底非但没有圆满完成,而且许多目标在忙与盲之间,被理直气壮地忘却了。

你一如既往地用自己的行动去感知生命,拥抱真实世界,虽然看见很多的不甘、不幸、不妥,但你仍旧热爱生活,怀抱良善之心,保持着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努力发现人性的真善美和生活的小确幸,总是呈现出一点点不合时宜的童真与笨拙。

同样,你非常严肃地、审慎地面对每个至暗时刻。这几年,祖父、祖母相继离世,外祖母经年卧病在床。你惊悚地看着这些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们,踉踉跄跄,不甘不愿,在人生的台子上,被冷酷的时间之手强行导引,被迫离场。你从他们肉身的衰老颓唐中,看到了时光的残忍冷酷,从他们的缄默勤苦的人生中得到了某种激励和启迪。

你太感性了,善于联想,看到那些逼仄的人生现场,你会惧怕,迷惘,甚至悲观。但是,无论是消极应对还是主动出击,你总会熬赢、打败、战胜和驯服心中的凶兽。等太阳升起,等洗漱完毕,一出门,看看异域雪山,想想故乡明月,哈哈,你又是那个满怀热情,对生活软磨硬泡的你啊。

但是你能够从容温情地看待生老病死吗?你能够坦然卓然地抵制作为人的欲望贪念吗?你每每叩问自己的内心:自己人生的意义之网,应该如何去编织?

受困于大量坚硬的局限,就像井底之蛙无法编织大海一样,你回答不出来。

你看,你还需要努力呀。

4.

一年里,你仍旧身体力行地传承着谦逊、踏实、勤苦的家风,并且努力地将过往的经历、经验和知识种种,锻造成支撑人生前行的拐杖,朝着不确定的方向认认真真地负重前行。在这一过程中,你总是注意培养自己的同理心、包容心、善良和担当。

你越来越变得长期主义了,甚至经常幻想和憧憬衰老年迈后的自己,经过岁月的洗礼和打磨,在这独特的平凡的生命中,自己会沉淀出何种丰厚的精华之物,并用来直面和抵御时间尽头的空虚呢。

说真的,你也很辛苦呀。需要经常熬夜加班来解决工作中的问题,还要花时间与正在成长的自己进行交流。但无论怎样,你始终没有因为任何工作生活的困难而消极懈怠,畏难不前,你经常告诫自己:工作的本质,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同时,你也没有因为外界的嚣杂而忽视内心的经营, 生活不总是一帆风顺的,偶尔乌云密布,狂风暴雨,你会被打击,被误解,自我怀疑,但总体上来看,你算是一只阳光的,新鲜活泼的,生机盎然的人类青年。

5.

还好,你继续保持着阅读的好习惯,从阅读中汲取安宁从容之力,尽可能地让自己摆脱现实的种种焦虑,寻求某种静谧安定。这一年,你看了很多书,读到了美好的文字,遇见了喜欢的故事,精神世界的风景更加开阔,想象花园的边界被拓展延伸。阅读仿佛没有当下之用,但你默默知道,在这一逐渐积淀的过程中,自己正在变得更加包容、温柔和坦然。

你逐渐懂得,在这副平平无奇的人类皮囊之下,在时空的永恒困囿之中,人们总是受制于种种坚硬的局限,自己的精神世界无法摆脱柴米油盐酱醋茶,无法隔绝于油腻腻香喷喷臭烘烘可爱可厌的烟火人间。

你坚定地认为,生老病死,欲望贪念,这些人生的局限性再可怕,也抵不过一个鸟语花香的清晨。热爱生活的你,永远不会逃离,永远不会怯场。

6.

你也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角色丰富而重要,责任众多,作为一个普通人,你始终无意背叛,也无法逃脱世俗的幸福与不幸。但是阅读和思考,经历和体验,融入和观察,提醒着你尽可能地保持智识清明,内心平静,对生活和时间养成戒备心,警惕地走入、走进而不是麻木地陷入生活,不必彻底地“磨平棱角”,不必迅速地“随波逐流”,不必全盘化地“成为大人”。

7.

最近,你读了一句富于哲思的话,觉得非常受用:

“平凡并非放弃自我,恰好是,自我的觉知是平凡的前提,只有理性地变成了成熟的人,才能够正确地衡量和评估自己的能力。平凡也并非不思进取,而是对志向有准确的定位,不去盲目狂热地追求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学’。”

努力吧,珍惜吧,愿你终能过上一种平凡、自由而审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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