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第二年春天,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对燕子。因为婆婆说以前没有来过燕子做窝。它俩选的是在廊檐下几根废弃的电线上,衔泥做起了窝。
在惊喜之余,接踵而来的是烦恼。虽然燕子夫妻在辛勤建筑他俩的爱巢,但免不了落下些诸如泥巴杂草的东西,脏了廊下的地板不说,最头痛的事,时不时地随地拉鸟粪。有时趁着我们都没在家,还会在我的晾衣架上驻足,在我洗干净的衣服上挂点彩。一旦衣服要重洗,地板要一遍遍地拖,经常会听婆婆怨声载道:“让燕子做窝就是添乱!”
那会儿康康倒是乐呵呵的,第一次近距离能看看鸟儿。小家伙每天都会来廊下,让我们抱着,仰起小脑袋,好似在观察筑巢的工程进度。听见奶奶在叨叨,小家伙还模仿起奶奶,也撅起嘟嘟嘴:你们做窝在添乱,快到厕所里去拉巴巴啦!”
婆婆烦的次数多了,公公有心想要赶它们走,要捣了他们的巢。我还是于心不忍,都说燕子来家里那是好事儿,不能赶的!图个吉祥!那就忍忍算了,由它们折腾吧,多洗几次衣服多拖几次地板就罢了!后来公公倒想出了一个法子,在燕巢的下方,钉上了一块木板,多少能遮挡些脏。
等燕窝筑好了,燕子夫妻俩算安居乐业,正儿八经地忙起生育的工作。过不了几天,窝里会传出小燕子低声的呢喃。康康兴奋地拍手大叫:“燕子宝宝,燕子宝宝!”随着婆婆偶尔仍旧要发些抱怨,燕子夫妻俩充耳不闻主人家的怨言,确实也听不懂人语。继续悉心照料自己的燕子娃们。小燕子逐渐长成了大燕子,跟着燕子爸妈们学会飞,学会捕虫。等天气一凉,不知何时大燕子和新长成的大燕子忽然就不见了踪影。
每年的那几天,燕子夫妻忽然又回来了,也就他们俩夫妻又回来了。筑好的窝也就一直给他们留着。即便燕巢拥挤不堪,但他们俩照样不管不顾,也不考虑计划生育,还是一次次地留下脏乱差之后,到了秋的某一天,闷声不响地,携着新的燕子们又一次南下。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两种与人最亲近,同在屋檐下的鸟儿一同被当作了目光短浅,胸无大志的象征。但我要替燕子辩驳几句,作为候鸟的燕子,每年的两次远行是他一生的使命。对于那筑巢的屋檐而言,这里也是他们认定遮风避雨的家,但家的安逸又从来不曾影响她们远徙的决心,只要需要,她们总是执着地飞走,又执着地回归故乡与旧巢。
十几年下来,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燕子归来筑巢,习惯了一遍遍地拖地板,习惯了脏,习惯了小燕子呢喃,习惯了大小一群燕子的叽叽与喳喳!他们也一样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