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尼泊尔第一次十日修
痛苦与煎熬,以为只为心中那股愤怒
课程第一天早上五点,在昏昏迷迷中听到铁门不停地撞击声,想出声又记起今天开始不能说话,不得已只好用单音节"啊"声来提醒外面的人我已醒,可门外的敲门声依然毫不示弱,为了不至于门外的人更暴躁,我不得不手忙脚乱起床去开门(这也成为未来几天被叫起床的方式)。等我一开门,果然是大姐站在门外,她还没说话,我就先点头示意知道了。(这里补充一个信息是:大姐的身份是Dhama server 就是专门服务我们这些学生日常起居的,所以一定场合里她是可以跟学生说话的,这个职务也是自愿报名的)。
在浑浑噩噩中开启了我第一天的课程。我按照昨晚的记忆往办公室方向走去,在路口遇到等着我的大叔,带我到了办公室隔壁,我一看对面明明是块空地,汗一脸。脱鞋进门,发现地上已经有一个人(男)在冥想,我来到他旁边自己的位置,透过昏暗的光线感觉前面椅子上坐了个人,我暗自猜测是老师。再没敢继续环顾,也开始像模像样的盘腿而坐,闭眼观察呼吸。但没过多久我思想就跑偏了,然后感到旁边的同学起身离开了,又试着坚持了会,完全坐不住了,估计都不到半小时,我开始一会挠头一会挠手一会挠背,所有都挠了个遍,还没结束。此时明显有股心墙塌了,我偷偷睁开了眼,右边一环顾女生通道的门关上了,左边一环顾,门口守着一个大叔,逃也是不成的,而前面的老师入定似的对我所有举动没反应,我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于是不得不重拾状态继续坐下去,但最终也只是一个接一个打盹,一个接一个换姿势,在痛苦中等待解放,一个半小时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还正闭着眼试图压制狂躁的内心,突然耳边传来能摄入灵魂的敲钟声,瞬间满眼复活,也不管老师还坐没坐在上面,转身就跑。终于六点半了,我要吃饭,兴冲冲跑到食堂,早餐还有牛奶,觉得很满足(第一天早饭我没吃到水果,因为按规定新生是没有的,但是后面几天我们都吃到了水果,可能因为人少吧。而新生能在下午五点喝茶同时又有点心,老生只能喝茶)。吃完饭我赶紧补觉去了,可以睡到8点,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可是大姐总会在我睡梦中出现,她每次提前十分钟来叫门,直到我开门回应,直到我收拾完出门,一直守在我门边,出门后还让我走在她前面,生怕一不留神我溜回去睡觉似得。
从8点到9点,从9点到11点,中间不带缝的,一个时间段结束了老师就只会说休息五分钟继续,这样的强度超过了我原有的认知,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困,坐不到三十分钟就泄气。所以不管你说休息多少分钟,只要一得空我就往床上跑,而大姐就来挖我起床。终于熬到11点又可以欢快地去吃饭,然后回来补觉到12点,一天我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吃饭和睡觉。躺在床上突然好后悔自己为嘛要来这里,我就光想睡觉这十天怎么熬,被辰同学说中了真得浪费时间,暗骂自己脑子有病,别人做错事,我倒来这里自虐。
但我很想找老师聊聊,按课表12点到1点是老师答疑解惑时间,但当我看到板报上:老师只负责解答学习过程中的技巧问题等,避免philosophy(人生哲理)的讨论。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我来这里就是要讨论人生哲理的,我就是要来叙述叙述事情经过然后从此得到解脱的,但是现在你什么也不让我讨论,那我来这里干嘛。因为失望我决定继续回去睡觉,1点开始又开始新一轮的高密度训练,我也渐渐从睡意中解脱出来,意识到自己怎么可以做得这么差。我开始有意识得调用我仅有的意志力去集中练习观察呼吸,当无意识得流下眼泪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终于进入状态了,这仅仅是我个人的体验,我感觉那个时候的眼泪就像是一种救赎,一种清除,它没有任何痛苦的因由,就是很自然,有时候脑袋会想很多东西,记忆里最深处的东西爬出来,然后想着想着就流泪,但在今后那些记忆会很少浮现出来。一如当初我在斯里兰卡一天莫名其妙至少要哭两顿,那时候想的东西更多,但哭过就随风而逝了,或者说可能我需要这样的一种释放,然后就清空了。
直到5点喝茶时间,我还有点心吃,其实就是爆米花,十天来不变样,明明说的万物都是变化的,这爆米花就没变,大姐还使劲给我加,我都觉得我快成爆米花了。吃完喝完这回终于不回房睡觉了,慢慢在有限的区域内踱步,我是为了下面一小时(6~7点)能做到静止不动。在斯里兰卡的时候僧人师傅就解释过walking meditation(静走冥想)能加强静坐冥想,我自己的经验也是这样,只要静坐前走几分钟,后面差不多能坐一小时,所以很自然我下面一小时保持了。
7点~8点是葛印卡老师DVD讲Dhama teaching(法的讲解)时间,这时候我发现我所有的问题有了一个出口,在未来每一天我就靠着这么一小时慢慢得悟一些东西。很多在斯里兰卡的时候有讲,但或许我只达到了knowing knowledge(了解知识),却没有experience knowledge(体验知识),所以我只有当遇到问题才会去想到这些东西,而不会本能反应,要做到这个就得不断地练习。关于知识的获取有三个步骤~listening knowledge(听知识),knowing knowledge(了解知识),experience knowledge(体验知识)。离开斯里兰卡禅修院的时候僧人师傅就一再嘱咐我,现在已经达到了解知识了,一定要勤于体验,很明显这个我只达到了"听"。
8点~9点继续静坐,9点~9点半提问时间,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去洗洗睡了,可是这一晚辗转反侧最多睡了四个小时。但最糟的还是在后面,第二天开始整晚整晚失眠,于是接下来几天跟老师的对话开启模式是这样的:老师:昨晚睡得怎么样?我:太糟了,最晚最多就睡了半小时,其实本来吧我还可以睡得再久些的,但是当我正进入深深的睡意时,突然有股声音在心底呼唤:快醒过来,快醒过来。于是我就醒了。(这个事我又要把它当灵异事件)老师:你躺着观察呼吸或身体任何一点,不要走来走去。我一愣,脑海中浮现我在屋外踱步,这个当我睡不着的时候是有想过,但是。。。:我晚上没出去乱走啊。老师也一愣:不是,是不要翻来翻去,仰面躺着,手放两边,手心朝上,思想集中一个地方。(这个方法广大的失眠群众可以试一下,有效果但是我那段时间入魔太深,时好时坏,我本身也不是个惯性失眠者,我的好睡眠众所周知的)
每次说到失眠问题我都要朝旁边大姐瞅,希望她听到了后稍微放点水,老师都不介意我上午睡觉了,大概对于我每天练习成果汇报还算满意,不只一次跟我说这个课程过后我肯定能受益的,并说这个十天完了让我继续参加随后三天的短期课程(这个事情幸亏没立马听他,不然照我这个吊儿郎当的估计被折磨惨,此是后话)。
一连三天都是练习呼吸观察,先是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鼻子和上嘴唇上面那个三角地带,然后渐渐把注意力集中在上嘴唇上面和鼻孔下那个区域,感受它的敏感度,每个人都不一样,有觉得热,也有觉得痒,而我感觉到的是振动。这些练习主要是为了逐渐加深你的注意力,增强敏感度,为后面七天的vipasana(内观)练习做准备。
在第三天的晚上八点和九点冥想时我感觉我背后有一股热气,整个过程这个热气一直想要冲到头顶,就是在脖子那里上不去。不管怎么样我觉得很惊喜,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兴冲冲跑去问老师,咋回事,他说:是不是你坐姿不对,明天开始要练vipasana了,会有更多体验。感觉被浇了盆冷水,咋就坐姿不对压迫到脊椎神经了,我也不是第一次静坐,哼,我回去睡觉啊,希望今晚周公能眷顾我。
此时开始我已经不再介意当初来的目的,我开始享受眼前的一切,不谈愤怒,不谈人生哲理,只为Dhama(法)。
Continuity practice is the secret of succ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