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经常找我来玩。由刚开始的隔三差五到最后一天一次。妈妈靠着她半老徐娘的风韵还是替我办好了上大学的时,我有时候会觉得对不起她,让她老了老了还再次失身于那个让我有了生命却又弃我们于不顾的男人。当然,这仅限于很少的有时候。学,继续坚持不上,虽然跟陈默是同一所学校。
陈默对我好的有点过分,我问他为什么。他总会拦着我的肩膀说:“我对自己的兄弟好还需要原因吗?”有时候实在腻歪的我受不了,我会提醒他:“离我远点,我好歹还差点坏了你这张无敌美颜,记性怎么这么差?”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拿幽怨的眼神看着我,逮着镜子就会转着圈地看他鬓角留下的疤痕,我看着也不忍心,好好地一帅小伙子就残在我的拳头下了,不过,我也不确定是我下的手还是刘乐下的手,可陈默一口咬定肯定是我。我说:“要不你去校门口老中医那看看,看有什么药是能去疤的,要不我看着老觉得心里愧疚。”“你真觉得愧疚?”陈默一听就来劲了,想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一样:“那我更不能去了,我得让你一直心怀愧疚。”“你有病吧?!”我实在适应不了他思考问题的逻辑,“让我愧疚,你能长块肌肉还是能多个蛋?”“要不你多个我看看?”陈默顺着就给我来了个脑瓜盖,“反了天了你。”
和陈默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快乐。他只比我大两岁,但总感觉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凡事也看得很开。终于有一天打完篮球,我告诉了他我全部的故事,像往常一样,我等着安慰,因为我知道他是不会嘲笑我的。沉默了一会,他忽然开口:“能不能把你的爸爸借我一个,生你的也好,养你的也好。”“……”“墨墨,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一个人生生活吗?我以为有一天你会问我。”陈默将点着的烟递给我,我说不会抽,他猛吸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灭。我是想过这个问题,但看他生活的阳光灿烂只当他是幸福人家的幸福孩子,既然是幸福的,我只能想象幸福的家庭都一个样:父母相敬如宾,父慈子孝,笑语盈耳。对于这样的幸福,我能避免就避免。“我没有父亲,或者确切地说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我当时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难道他妈妈也是……人,果然是以群分的,难怪我们那么狠的干过架,现如今还能好的跟身体和影子一样。陈默看着我变幻的脸色,苦笑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冰冷慢慢从他身上升起:“我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一名中学教师,有一次啊,她给学生补习完功课回家晚了,就……”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我用手紧紧捂住他的嘴,一只手将他轻轻地抱住,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明明不是我的错,可我就是觉得对不起,对不起打了他,对不起给他有事没事的发脾气,对不起抢了他的雪糕,对不起没有抽他刚刚点的烟……最对不起的是:我不该拿已经麻木了自己将近一年的破身世逼他讲出自己最不愿意触碰的事。“谢谢你”,他靠在我的肩头低声说到。
晚上我们去了KTV,这一次只有我们两个人。虽然谁也没有说,但我们却明白:在我们共同的建立的世界中,谁也不能插进来,也没有办法插进来。陈默点的了最后一首歌叫:最爱你的人是我,我唱的是:不想说再见。唱完最后一句,陈默过来紧紧抱着我说:“墨墨,上学吧,跟我一块去上学好吗?”我的世界瞬间清明,我说:“好。”晚上再次没有回家,但是我却找到了一个比那个家相较更好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