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历史学家尤瓦尔赫拉利继《人类简史》和《未来简史》的又一新作《今日简史》,从今年八月份在中国上市以来,在各大平台上都广受好评。
继8月初在机场候机时,无意中在中信书店看到此书,匆忙花了一两个小时看完了内附的超大版思维导图,也算是对整书的话题有一个大致的了解。终于在昨天才买了纸质书,回来慢慢研读。
今天读到了第二章|就业:等你长大,可能没有工作。主要讲的是当下科技革命对我们生活可能产生的影响。其中就谈到了一个话题,在所有艺术形式中,最容易受到大数据分析冲击的可能就是音乐,这引发了我一点点思考和共鸣。
也许由于作者的篇幅所限,没有办法面面俱到,但是思维表达还是相当的严谨。由此我想对这一话题做一个稍进一步的探讨。
对于这一观点,他引用了一个假设作为理论的前提,他说“现代社会一般认为,艺术与人类的情绪紧紧相连,艺术家引导者人类心理的力量,艺术的目的是让我们和自身的情绪有所联系,或者激发出新的感受”,对于这个前提,我是同意一半的。
我认为艺术的目的或者说重点在于,更立体的展现人性——欲望,情绪,阴暗面,积极面,甚至是中立面。事实的呈现是基础,至于是否一定会激发情绪,我觉得不一定。
作者在这个前提成立的基础上,进一步的说明“情绪也不是什么神秘的现象,只是生化程序的结果......只要用机器学习算法,就能通过分析身体内外各种传感器所传来的生物统计资料,判断人的性格类型和情绪变化,或是计算某首歌对情绪的影响”,继而得出“在所有艺术形式中,最容易受到大数据分析冲击的可能就是音乐”的推论。
并举了假如你跟男朋友大吵一架后,算法是如何根据情绪波动,计算出适合你性格类型和潜意识的童年经历自动播放适合你的歌曲的,而这些都是任何一位人类音乐节目主持人所不能的。
作者紧接着提出了读者可能会提出的几点异议:
1.这样AI就扼杀了所有偶然,把我们束缚在一个狭隘的,全由自我好恶决定的音乐里,而无法探索新的音乐风格和品位
2.算法不见得知道该让情绪把我们带到哪里
这两点疑问,确实也是我所存在的,作者给了两种解决方案:
1.让使用者自己选择。自己评估情绪,再让算法执行
2.可以设置AI诉诸专家意见,比如让AI根据“悲伤的五个阶段理论”来播放适合你的歌曲,甚至可以为你量身打造歌曲
而针对这两个解决方案,我是有所疑问的。我认为这两种方案不见得奏效,原因有二:
1.我认为,有时候情绪不一定要被引向何处,虚无的状态也是人类的一部分,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有目的
2.究竟是艺术引导情绪,还是情绪会改变对艺术的看法?我认为两者是相辅相成的。人是流动的,是不断进化的,没有一种解决方案可以试用于所有场景,人类的联想是不可预测的。
比如有一次达芬奇答应帮米兰大公帮他父亲做一个雕塑,但很快他就对如何雕塑大公父亲失去了兴趣,他把重点放在了如何去做大公父亲骑的马身上,然后他觉得在研究马之前应该先研究一下马这个物种,包括解剖一匹马。接下来他就迷上了对马身体架构的研究,决定要写本书来讨论这个问题。又在研究马的过程中,迷上了如何养马,然后又沉迷于为马设计自动喂食的机器和自动清理马粪的机器.....到最后也没创作这座雕塑。
虽然这是个极端的案例,但是我们每个人应该都有这种经历,比如话题的开始是跟同事抱怨老板,话题竟然是以如何减肥终结的。比如你在看一张照片,继而引发一连串的联想,最终结论是你要到泰国去旅行。
所以,人类联想的这种不可控性,决定了AI无法基于过去的事实数据而推断出适合这一次的解决方案。
当然,这些问题也不是人类艺术可以解决的,但如果AI艺术的目的是为了帮人类解决问题,那么由人类自主决定而选择的音乐将更符合自己的需求。
后来作者也承认,比起制作个性化的作品,算法可能更擅长制作全球热销的作品。而如果艺术的重点真的在于启发或者操纵人类的情绪,那么人类音乐家将再也不能与算法匹敌。
我认为,从对艺术创作者来说创作的初衷究竟是什么,是什么让无数词曲作者创作出了那么多脍炙人口或者鲜为人知的艺术作品?以我有限的认知来看,首先是能与自我的情绪达到共鸣,而恰好这种情绪具有普遍性,进而广为流传,如果没有的话,就成为了作者口中的个性化作品。
作者最后的疑问是,AI的这一切会带来伟大的作品么?“这可能要看艺术是如何被定义的,如果是听众来定义美丑,而他们永远是对的话,那AI就可以创造出历史上最佳的艺术,但如果艺术是一种比人类情绪更深层的东西,应该表达出超越生化震动的事实,那AI还无法成为优秀的艺术家”,作者认为按照这种标准的话,人类大概也成为不了优秀的艺术家,“为了进入艺术市场,取代许多作曲家和表演者,算法并不需要直接打败柴可夫斯基,先打败小甜甜布兰妮就行了”
同样只能同意一部分,对于取代表演者来说,我认为有些东西也是依不能被取代的,比如表演者个人的情绪感染力,表现力和张力,以及跟观众的互动。陈奕迅要是开演唱会的话,现场粉丝应该会人满为患,但是哪天哪个AI要开演唱会的话,我不确定现场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总的来说,对于这个问题,作者的全篇推演都是建立于一个社会“普遍”对艺术的某种认知基础上的,至于这种普遍性是否经过统计,是否成立?如果成立,那是否由大部分人认同的观点,在此基础上推演的“事实”就有更多可能性成立,还有待商榷。
不过,能引发人思考的观点就是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