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上班，不想开车，第一次用老年卡免费坐公交车。上车后一个腼腆的小男孩给我让座，我一时很不适应，甚至惊到了——原来我老了。
下了公交车转地铁，地铁车厢里全是年轻人。看看周围，不要说像我这样60多岁的人，就是40岁以上的人都很难找到。青春的洪流中，我像一块嶙峋突兀的顽石。哦，我确实老了。
“谁没有年轻过！”有一次我和一个年轻人吵架，说了这句话。后来觉得好笑，当时为什么不说“你也会老的”？
十多年前鬓角变白了，每次理发，师傅都会问染不染。我说，好不容易才熬出白头发，不染。尽管有时候嘴上也说老了，内心却一刻也没有承认过，我的青春我做主。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干下去，这是律师职业的红利。年龄到了，办了退休手续，领了退休金，可我一天没有停止过工作。我为自己扮演的角色而得意，一个阅尽人间沧桑的老律师。
可我还是老了，从今天早上开始的，猝不及防。
我努力快步走着，三月里城市的街道，车流，人流，树丛，楼宇，到处充斥着春天的活力。我知道，从今以后，有些事情、有些东西、有些感觉会逐渐离我而去。终究一天，生命就像一片树叶随风飘落，化作尘埃。
二〇一九年三月十二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