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挣扎着起来,跟妈妈说:“母亲节快乐!”然后,我妈一脸淡然地回了一句:“你赶紧解决了自己的事情,我就快乐了。”
瞧,我的妈妈是个多么冷静理智的人,一直坚守自己的想法,从不为糖衣炮弹、甜言蜜语所动摇,这要是在革命时代,绝对能做一个优秀的革命者,让敌人无计可施。在她挫伤了我向她表达爱意的积极性后,我决定今早我们俩只吃番茄炒蛋,没有肉菜。
在打鸡蛋的时候,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那时候家里生活并不富裕,有一次老师要求用蛋壳做个不倒翁,家里刚好有只亲戚送的鹅蛋,于是妈妈就小心翼翼地在鹅蛋顶端敲开一个小口,把蛋倒出来炒了,给我和弟弟吃。其实鹅蛋并不好吃,但在那个贫穷的年代也算得上是“奢侈品”了,我依然记得那顿早饭妈妈一口蛋都没吃。
有人跟我说过我和我妈的相处模式特别像朋友,其实小时候我很怕妈妈。别人家都是“慈母严父”模式,我们家却是“严母严父” 升级模式,父母要求都比较严格。那时候弟弟还小,作为老大的我自然就是家长严格管理的重点对象,而且“老大”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当的,因为在父母的认知里,一切调皮捣蛋的事都是在“老大”的教唆下完成的,就算不是,“老大”也应该负“管理不当”的连带责任。好吧,由于我有个非常调皮的弟弟,于是没懂事的那些年,我一段时间以为自己是捡来的,一段时间以为自家爹娘“重男轻女”的思想太严重,在心里排演了N场千里寻亲、离家出走的戏码,丰富了我没有手机、没有wi-fi的童年生活。
渐渐长大后,开始理解父母的不易。妈妈家中兄妹五人,她排行老二,在那个子女众多、父母分身乏术的年代,这个位置特别尴尬,可以算是“爹不疼,娘不爱”了。母亲的童年比我惨得多,我只有一个弟弟,而母亲下面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于是在外公外婆带着姨妈出门干活的时候,妈妈就要肩负起照顾弟妹的责任,那时候缺吃少穿、没电没水,要照顾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着实不易。妈妈说过,春天开的花,山上的野菜,周围的植物……都曾经成为她幼时饭桌上的食物。可能正是因为如此,使得妈妈一直勤俭节约,在吃穿方面并无太高要求。
艰难年月,生活尚且如此不易,更遑论知识的汲取和精神的陶冶。妈妈是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却在周围人认为“女孩子读书无用”的论调中,在家庭收入微薄的境地中,一直供我和弟弟上学,从不克扣我们念书的费用,并且教会了我在课本上学不到的道理。
她虽然没能好好念过书,但对我和弟弟的教育却从不比别人家的母亲差。上高中时,离家较远,一个月才回家一次,要住校,正长身体的时期,又都是一群活力四射的女孩子,所以经常聚在一起买点小零食吃,宿舍有个女孩子特别小气,吃别人东西时最欢,自己有什么吃的东西从不分享,悄悄吃“独食”。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回家跟妈妈抱怨了两句:以后要她不在时候再吃。妈妈当时什么都没说,但在返校时,她递给我的生活费比前一个月多了二十块,我不解地看着她,她说:“如果你这样做了,就和她一样了。无论有钱没钱,做人不能小气。”我能感受到脸颊的热度,在只念过两年书的妈妈面前,我忽然抬不起头来。
你看,我的妈妈如此聪慧,知识并未限制她对生活的认知,也并未限制她对我和弟弟的教育。
年岁渐长,时常觉得“生而为人,实属不易”,在自己懵懂无知、毫无生存能力的那些年,妈妈以她单薄的身躯撑起我们的成长,不论艰苦、不谈难过,于是开始懂得“逗乐”妈妈。无论何时,遇到何事,从不跟她说难过的事,过去艰难的年月她已走过,未来无论多难都该是我去承担,给不了她大富大贵的生活,就许她平安喜乐、不惊不扰。
亲爱的妈妈,感谢您把我生下来,感谢您陪我长大,感谢您爱我,感谢您让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