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高考季,想起我曾经经过的那些高考岁月,仍不免唏嘘万千。
98年那年我第一次参加高考,离专科录取分数线还差一大截,不过却够上了本校补习的免费分数线。当时设三个文科补习班,10班的班主任是学校的数学名师张然,11班的班主任是带补习班的历史老师曲靖昌,12班的班主任是另一个数学老师孙志颖,我被分配在了12班。据说10班的师资力量最强,10班的英语老师马瑞芝和我有一层亲戚关系,我就央求她给张老师说一下,把我要在10班,她答应了,于是我的高四生涯就开始了。
补习班一个班有七十多人,座位老师是不安排的,谁去的早谁就能占据有利位置。虽然我第二天去得还算早,但我到教室时前面已黑压压坐满了人,只能坐在后排的位置。10班的老师确实不负盛名,语文马立新老师是学校的党支部副书记,有着很深的文学功底,特别古文有一定的造诣。张老师擅长把深奥的数学知识通过通俗易懂的语言讲出来,语言也风趣幽默,经常逗得我们哈哈大笑。我的亲戚马老师人虽不怎么漂亮,人却极具亲和力,脸上常挂着笑容。历史曲老师讲得比较少,他总让我们记笔记,记下的这些东西含金量却很高,在考试时常能用得上。
那个时候人们把补习生是很看不起的,我很清楚乡下人和高四生的双重身份。平时总是很低调,只是干好我自己的事。晚饭后就来到我的固定位置——操场中间的大槐树下背起书来。我的英语很差,每天花在英语上的功夫最多,记单词、背课文,也许我的方法不对头,成绩总是一如既往的稳定,三四十分,我经常哀叹:“英语啊,为什么我能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语文量很多,天天也有课,我也是总是和它天天见面。既然数学和英语都很差,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政治和历史上,指望它们往上多拉分。这两门我是隔一天见一次面,背诵时我先把整段课文读一遍,在理解其义后合上书试着用自己的话复述,哪个地方挡住看一下后又接着来。上自习后我就做起了我的作业,数学不用说那是重头戏。不知怎么的,老师讲我好像能听懂,资料上的题大多也能做得来,但一考试我就蒙住了,头脑空白一片。
我在校外居住,租的房子其实和我们乡下的杂物间差不多,是在房主正屋的背后。坐西朝东,一年四季很少见太阳,里面阴冷潮湿。记得在一次下雨时房屋漏水,雨后我上房去重新整理瓦片,不小心被玻璃扎破了右手的手心,鲜血直冒,我赶紧去医院包扎。那次估计把我手心的筋伤了,到现在按右手手心,中指都会感觉麻。房东是一对老头老太太,我和他们关系处得不好,经常争吵,也许是我租的房子不好的缘故吧。不过这也不怪他们,不就是图个房子便宜吗?阴冷的房子挡不住里面的欢声笑语,和我一起租房子的同样是两个来自乡下的学生,我的同班同学。他们都姓罗,一个高个,性格很开朗,常常做些恶作剧,小个子的和我能够说得来。记得有一次我们打赌,大罗说生鸡蛋不能喝,我还偏不信,说谁说不能喝,我喝给你试试,你要送给我两个鸡蛋。他家养鸡,鸡蛋要比别的大而白。于是,在他们的注视下我把鸡蛋磕破一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当然,他也履行了他的承诺。
第二学期临近高考时,我生了一场病。到医院打吊针、吃中药都无济于事。爹说到乡里给我讲一下迷信吧,于是我背着大袋的中药包回了乡下。反正不知怎么后来就慢慢好了,那年我的高考大受影响,考得很差。第二年开学后我回原校补习,张老师说我的成绩按划定的分数线要交200元钱。我感到很冤枉,头一年补习我没有花钱,现在却要200元钱,我也不想在这个学校补习了。出了学校门,在大街上转来转去,一直到了天黑。我没有住的地方,于是就去网吧凑合了一晚。第二天天亮后我到路边的电话亭给哥打电话,说我要去一中补习。嫁在邻县的大姐说过让我去邻县补习,邻县的县名与一中一字之差。哥没有听清楚,听成了邻县,责怪我说让我去我不去,现在又想去了。于是我就这样来到了邻县新建的一所高中,开始了我的高五生活。
这所高中是香港的一对夫妇出资修建的,校名各取他们名字中的一个字。在这儿我的补习费是600元钱,但我觉得来得还是值。老师对学生都很好,很少见到有歧视学生的。张副校长带的是政治,讲课时用的是兰州话。邻县距兰州近,所以说话也是兰州口音。我的老家也在邻县,在清同光年间先祖搬到了现在住的地方,乡音也流传下来,成为我们家族的“官方语言”,所以老师的讲课我也能听得懂。
我平时住校,在周末时才去大姐家“改善”一下生活。在宿舍里我和两名舍友的关系处得很好,经常在一起,我们戏称为“三人团”,可惜我现在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
当然,我还是记得来邻县的目的,那个时候附近除学校外再没其他建筑,学校下面有一块荒地,晚饭后就一个人经常去那儿背书。一天我看着老师的板书灵光乍现,何不想他那样把整本书的内容以知识框架图的形式画出来?于是说干就干,买了两张我们订本子经常用的大白纸,把政治和历史的知识点全部用框架图画了出来,在背书时只看着框架图来背。到后来我连框架图都不用了,因为我对课本知识非常熟悉,差不多不看书用自己的话把课本知识全部复述出来。
按照规定我参加高考必须回户籍所在地,我接受大罗的邀请来到了他所补习的学校——教院附中,也是一所新的学校。奈何我的英语和数学考得很不理想,最终以高出两分的成绩被一所师专录取,为我的补习生涯画上了并不圆满的句号。
回首两年的补习,虽然走得磕磕绊绊,但它告诉我什么叫坚持,让我以后的人生路走得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