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陪母亲出去走走,我说,十几年不回老家了,去老家看看吧?母亲说走走看吧,老家房子都塌许多年了。
村里的路都修成柏油路了,非常平整,就是窄!许久不去村里,路也有些陌生了,搀着母亲,拐进一条南北小径,前面几家还光鲜点,有人住,再往北走,路西一家陈旧的红砖房,路边是红砖墙,我探头看了看锈迹斑斑的铁门,问母亲,是树霞家吧?树霞是我小学同学,又是和我家隔最近的,我曾经经常去她家里玩。走出小径,前面就是我上小学的地方,路口上几个老人在聊天,我认出是我们小学体育委员的父亲,还有一个也是我同学的父亲,他们都不认识我了。
我们继续往北走,横过一条东西路,路边那条古老的小河还是原来的样子,在地上变成一段一段白色的薄冰,横宽比纵长多了许多的桥还是原来的样子,应该早就修过了。曾经大桥下面也是我们探险和捉小鱼小虾的地方。过了桥,古老的牌坊依旧在,只是上面换成了村名,两块古老的青石门坎石被砌在了桥头,夏天可以坐在上面聊天。过了牌坊,西边小学校门早就没了,变成了整齐的红砖墙。东边以前是大队仓库,从前面的一条路拐进去,穿过仓库走到头,有两间北屋,曾经是大队部的办公室,我们五年级的时候在里面上过半年课,当时墙上还有马恩列斯毛的挂像。
继续往北走,西边是个古老的门楼,贴着大红的对联,但是上着锁。这是我小时候的幼儿园,那时候叫“育红班”,母亲在村里干了一辈子的幼儿教师,从比我大几岁的开始,到现在三十岁左右的吧,只要是村里的人,都是母亲的学生。~母亲说这里也没人住啦!对联是村里贴的,他家是军属。
过了这个大门十几步,东边就是我们家后院了,现在我才反应过来,就是村里的路修的好,路两边的墙也都好好的,就是里边的房子都破败了,只剩下靠街的一面墙了。我家后院是我们小时候的天堂,有一个破烂的屋基,一颗香椿树,一颗高大的梧桐,其余都是槐树,春天的时候满院飘香。哥哥会用钩子把树枝掰下来,也会爬到粗大的树上去用斧头砍一些下来,我们就会拿了篮子摘槐花,总会先塞一串进嘴巴,品尝那春来的清甜。后院里还有一种植物我们叫青禾的(后来能百度了,查了是苘麻),夏天开小黄花,我们也会摘来吃,不过不多的,也就是小孩子嘴馋,好像黏黏的,有点甜。小时候好想这后墙上有个门,这样出门就到学校了。后院的北边是两间老房子,靠西边的高一点,没有窗户,靠东边的矮一点,有一个窗户,是那种窗棂的,而我们这边地势高,小小的孩子站在地上就能趴在窗户上往里面看,那时房里住着一个老太太,窗户正对着屋门,门通常是敞开的,一眼就能看到院子里的花。后院的东边是我家和二婶家的猪圈,西边就是临街的后墙了。
终于来到老家大门口,那时候穷人家也没有大门,只是一边垒一个砖垛,爷爷用木棍帮了一个“梢门”(是这个音,但我不知道是哪个字),晚上挡住门。
荒草已经蔓延到大门口,我一边小心翼翼的躲开地上横七竖八的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枯枝,一边往里走了几步,真的进不去了,地上满是枯枝乱藤,荒草也有半人高,爷爷住的北屋,我们住的西屋,勉强还能找到点断壁残垣,我们家北边,南边,都成了荒原了!前院都进不去了,更不用说后院了。
村子中央大都这样了,老房子倒塌的很多,也没人要了,前几年土地确权,这样倒塌的房子是不确权的,相当于充公了。还有一些房子一直做些修缮的,看上去还不错,只是也没有人住。母亲说户口在村里的人都是大约还有千数人吧,但实际住村里的,不过二三百吧!平均年龄也得有七十岁了。是啊,路上我们遇到的几个老人,都是七十五往上的,还有一个九十的,不过身体都很好呢!
哎,我们老村的老屋老人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