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苏珊,致那些准备放弃真爱的我们。


"When you love someone, you have to be careful with it. You might never get it again."

当你爱一个人,务必全心呵护这份感情。你可能永远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一《夜行动物》


当初,我们那么坚信的那个人。

从遇见的那一刻,从发生的一瞬间,浓烈的情感便溢满我们的心间,我们小小的一颗心似乎已然盛不下,那炙热的真爱。一如上穷碧落下黄泉,方寻得一人携手白头,为此我们穷尽世间所有的美好。只是,为什么忽然间那个人已经远去了,在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回忆和怀念,就不见了。人生不过一朵花盛开的时间,我们终究还是留有遗憾的生活下去,直至到老到死。

这样一个物质时代,造就了追逐实用主义至上的我们,我们笑贫不笑娼,我们接受小三盛行的社会,也接受“宁愿在宝马车上笑,不在自行车上哭”的价值观。当我们顺服这种离奇的普世价值观,一如既往的被欲望所驱使,当我们开始怀疑自己,使得我们开始一点点自我怀疑,直至最后什么都不会相信。于是,有了放弃,我们会说生活需要改变,有了背叛,我们会说现实需要所谓的成长。

我们都在努力的改变和成长,只是有些人变成了苏珊,有些人变成了爱德华。

毫无疑问,苏珊自小出生在一个优越的家庭,高等教育也成就了一个思想开放,富有包容心的女孩,所以她从心里就仇视现实又利益的母亲,开放的思想让她同情那个不受父母待见的同性恋弟弟。正如所有女孩子所憧憬的未来一样,她又遇见了浪漫,敏感的老同学,那个有才华会写作,理想主义的爱德华。

对于一个小女生,爱情的发生并不需要太多物质的堆砌,或者以价值去衡量,爱就是爱了。这样一个富家千金爱上穷小子的故事,也许还夹杂着苏珊不想变成母亲那样的一点叛逆,但是那终究是她的母亲,即便空虚哀伤的度过了大半辈子,她也清楚自己女儿的秉性。所以,她能够允许苏珊和爱德华恋爱同居,但是她不乐于看到苏珊嫁给爱德华,她说“最后受伤的还是爱德华”,是否作为母亲,她也曾经伤害过那么一个人?所以,才有了爱德华从她眼中看到的那份,大半辈子弥漫不去的哀伤。

年轻的我们,还有着热烈的青春。于是年轻的苏珊,那一年毅然坚决的嫁给了爱德华,那个被她视为真爱的男子。他给她写书,他拥她入眠,他深爱着她,十指相扣的每一段小时光,苏珊终于得到了所有她想要的爱,似乎活出了与母亲截然不同的人生。那时候,苏珊是一个富有共情心的爱人,她付出了物质的代价,去换取情感的高度契合,所以她是真爱着爱德华。

爱德华是脆弱的。不外乎是这个时代所赋予的,麻木的社会和腐朽的人心,如今已经把人内心的敏感视为一种脆弱。可能因为它容易破碎,或许因为它极易受到背叛和伤害。反观苏珊的坚强,放弃她的艺术追求并没有什么,只为给自己一条更好的退路,这样理所当然的放弃,成了更好适应现实的一种选择,所以就被我们视为坚强。可是,假如我们剥离掉所有的表情,去除内心的情感波动,一而再的放弃,不会被背叛所伤害,就真的坚强了吗?

苏珊终究还是成为了她母亲一样的人,选择了一条如同母亲一般现实的路。

她出轨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背叛爱德华,并且打掉了孩子。她歇斯底里的跟爱德华吵架,她不愿意承认爱德华看透了她的心思,看透她因为害怕物质匮乏的未来,内心充满的不安感。她知道爱德华的弱点,所以当不合适的分手借口没办法掩盖内心的欲望,她便开始攻击这一段曾经那么坚信的真爱。她说,跟你在一起,我一点不开心。她说,你太懦弱了。

理想主义的爱德华,追求的是灵魂的契合,情感的圆满融合。对于爱德华这样的人来说,浮现在爱人脸部的幸福和快乐,对于这种付出所有情感的人,并且与爱人感同身受的人,将是最大的成就和荣耀。当这一切都没有了,不快乐和不幸福的爱人,即使再怎样的深爱着,我们也会选择放手离去。

苏珊和爱德华,一别十九年。

爱德华为苏珊写了一本书,并且寄送给她,名字就叫《夜行动物》。

从一个女孩到中年妇女,苏珊如愿以偿再嫁英俊潇洒,并且多金的丈夫。她生活在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所有人怀揣着空虚和麻木的灵魂,游荡在这个用物质堆砌出来的城市。苏珊过着小资的物质生活,住着奢华的别墅,开着一家自己并不在乎的画廊,和那些自己并不在意的艺术品打交道。她没有什么朋友,即使交际应酬的那个中年妇女,也不过为了物质嫁给了一个同性恋的老公,苏珊没有情感波动的婚姻生活,终于和母亲一样,过着犹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的人生。就连苏珊曾经欣赏丈夫的洒脱,如今丈夫也是经常潇洒的不回家,即使面对丈夫的出轨,她沉默片刻,也终是如同很多妻子一般说了句,你早点休息。

一个丈夫载着妻女去度假,在公路上碰到恶棍,因为丈夫的懦弱,妻女被奸淫后杀害,而后懦弱的丈夫最终在正义的警长的帮助下,将恶棍杀死,最后他也伴随着自己的懊悔,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样一个普通的故事,就是十九年后爱德华献给苏珊的礼物。我相信,敏感的爱德华是深爱着苏珊的,正是这一份感同身受的爱,才会让他写出了一本让苏珊屏住呼吸去阅读的小说。小说中的丈夫便是苏珊坚强的面孔下潜藏的脆弱化身,爱德华对于苏珊的控诉,不外乎是她当初懦弱的选择,造就了妻女被杀害的的悲剧。

现实世界中,苏珊是坚强的,爱德华是脆弱的。如今这样一个荒唐的时代,物质的确可以让情感变得不堪一击,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价值观,才会有这么多人标价售卖自己的身体,或在一份真爱面前,做出追逐未来物质更好的选择,放弃那个愿意呵护这份爱的人。背叛在金钱和利益面前,被社会予以正面的肯定,而情感的受害者终究沦为了现实的失败者。

情感世界里,爱德华是决绝的,苏珊是懦弱的。每一次吵架,爱德华仍然小心呵护这份感情,即便最后被言语攻击的他也愿意挽留,苏珊还是害怕了,她害怕一个没有富余物质的未来。于是,爱德华遭遇了女儿被堕胎,妻子出轨,苏珊亲手杀害这段情感的悲剧。

一别十九年,苏珊已嫁,爱德华并未再娶,他用十九年写了一本致苏珊的小说,这里面充满了报复和控诉的恨,又何尝不是萦绕着一丝十九年的铭心刻骨的爱和伤痛?

如今,我们选择现实中的成功,为何不愿意接受情感上的强者?

如今,我们羡慕那个坐在宝马上笑的人,为什么不愿意接受生死不渝的爱人?

苏珊十九年前就死了,死在那个满是出轨的背叛,死在那个杀害自己女儿的那天,随同她一起陪葬的还有那个深爱着她的男人。爱德华知道,即便自己内心正义的报复的到了满足,即使小说里警长主持了正义,报复性的杀死了那些凶手,可是又怎么样,他也不会快乐,因为他早已经随苏珊而去。

于是,我们看见苏珊摘掉戒指,卸掉浓妆艳抹,一如当初那个女孩一样,坐落在那家曾经的餐厅等待。我们都明白,无论对于爱德华,还是苏珊,他们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依稀,我还记得《春光乍泄》里何荣宝一遍又一遍的说着:“黎耀辉,不如我们重头来过。”最终,黎耀辉终是一次次再见,直到再也不见了。

仿佛,我还能够看见,胡兰成在张爱玲即将寄出去的那本婚帖上写道:“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最后,岁月不得静好,现世也未能安稳。

我们都是凡人,索求的东西太多了,正因为如此,我们需要努力的活着,无论生死契阔,或相依为命。

假如,深爱着。

请,不要轻易放开那个人的手。


大师兄

于成都二师兄青年旅舍

2018.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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