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所犯的一个错误便是执着于透彻人情世故,而忘了打开心去看看碧蓝的天空和流动的云。我常常用我的脑子琢磨人性,却忽略用我的眼睛去观察花、虫子,用我的耳朵去听流水、风声,以至于我一直都处于混沌的虚无之中。你会发现琢磨“人”只会越来越糊涂,而观察微小的蚂蚁却会让你更加清醒。你也会发现当你琢磨人的时候永远生活在过去,而观察花草虫鱼之时你总是存在当下。
很早以前,我隐隐的察觉到自己有一些不对,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样一种感觉。最明显的一次是我同两个室友去云南实习。我学的是旅游管理,因此每一年都有一次打着实习的名义向家里伸手要钱出去玩的机会。那天我们住在丽江的一家民宿,里面花花草草,古色古香,有书有画有字,还有自由。可我并不觉得自在享受。我的脑子里充满的是我与室友在旅途中所产生的摩擦,由摩擦所起的小情绪,由小情绪所起的人情世故的感悟。我坐在那把摇椅上,盯着四四方方天空,可我根本就想不起来那天是晴天还是阴天,也记不起那天的天空是不是蓝色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用我的眼睛去看,只是机械性的习惯性的睁开着。我只记得自己的情绪是很低落,脑子很模糊。我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和情绪与室友说话。是我最常用的状态。当我心不在焉的时候,嘴角常常会牵出一道勉强的弧度,用低沉的声音回答人们的问话。
我轻轻晃动那把摇椅,拿出的那本书放在前面的桌上。我并没有想要打开它的意思。仅仅是这样空白着,好像有些无聊。我走向旁边的走廊,看每一个敞开的房间,有的有落地窗,有的有茶几,总的而言都比我们的房间好。而后我又走回来,走向另一侧的阁楼,桌子上有可供书写的墨笔,我玩弄几下,又转向书桌后方的书柜。有大部头的书,也有几本畅销书。我抽出一本随意翻看了几张又把它放回到原处,然后又向门外走去。左边有个小房间,我向里看去,是一个洗衣间。我走进去研究了一会,这是我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洗衣机,里面还有衣服,我想我可以把这几天堆积的衣服洗一洗。有一个女士进来了,是接待我们的那个人,我问她,可不可以用这个洗衣机,她说可以。我看着她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而后我向这座民宿的另一栋楼走去,这栋楼是一栋两间房的三层建筑,藏在我们进门的右边,不容易被人注意到。我慢慢的向上爬,直到第三层。从这里可以看到丽江的大多数建筑,基本上没有阻碍。我望着丽江城,呆呆地看着。许久没有看远方地眼睛,现在很舒服,视野很广。我顺着走廊走去,透过窗户看里面的陈设,其中有一间好像有人住,有使用过的痕迹,我怕碰到住宿人,没有过多停留便下去了。
隔天,我们去玉龙雪山,我穿着刚买的飞跃帆布鞋,很舒服,我也很喜欢。乘着缆车一点点地向上移动。在山坡的表面有一条细长的小路,这好像是给维修工人走的,不过也有喜欢冒险的旅游者走这条。缆车挺好玩的,为了我们一行三个人能够在一个车厢,我总是提起十二分精神争先上缆车。山顶的温度很低,我很冷,气温冻得我的脚失去知觉完全麻木。山顶的风也很大,我的短发在风中凌乱。我戴着我的墨镜,配合着自由的短发,摆出一个自认为十分潇洒的姿势。我眺望远方,放眼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像极了我的脑子,空白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室友问我要不要走上带有海拔数字的地标性建筑,我勉力向上爬了几步,可我的脚被冻的十分难受,一步也不想多走了。要不是为了这趟缆车费花的值得,我想我应该立马就下山了才对。我始终相信我没有向上走是因为我的脚而不是我的肺。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干嘛来到这,难道是为了感受脚被冻的发麻的感觉。我不开心,不知道要因为什么而开心。我望向室友,发现她也并不是很愉快的状态。每当这时候我就开始怀疑旅行的意义是否有人们说的那么美好,我并没有感受到新奇、鲜活,我有的只是麻木、冷漠。
之后我们去了蓝月谷,蓝月谷很美,美的有些无聊,美的我们只能顺着湖边的游道闲晃,连拍照的兴趣都寥寥无几。它像极了张艺谋电影中的画面。不过,既然像极了电影我们为什么还要实地求证呢?我的视力有限,眼睛所能看到的范围有限,我所处的位置不是最好,我的审美不是很高,而电影则是以导演的审美,摄影的技术,将它最干净的一面呈现给我们。深处实地,犹如画中,如画既假,一旦假便失真,一失真我便糊涂了。我想起电影。我既然能作旁观者,为何要做这画中人呢。可进可出。想进就进,想出便出不是最好的状态吗?当然这只是我后来的感慨。当下的我,只是不知从哪里看起,如何去看,只剩下糊里糊涂的朦胧了。
这场为期七天的旅行很快就过去了,我们搭乘昆明飞往长沙的飞机,旅途的劳累与沉闷使我们自顾不暇。我已经无心去回味看到的美景了。等我有心回想,却发现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感知当下,只是永远身处在混沌之中。我渐渐对于这种状态感到十分烦躁甚至是苦闷、生气。因为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我只能尽力描绘这种状态却不能看破其中的成因是什么,于是我也就不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