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雪静静地落

大雪节气。作为一个南方的孩子,从未见过一场雪。关于雪的遐想却从未停止。有一年在冬天抵达徽州,想象在黄山之巅可以邂逅一场雪,该有多美。只是,邂逅了云雾,雨,日出,没有迎来一场雪。前年,泉州的清源山也有细细的雪花飘落,一时间引发了交通堵塞。自然没有前往一挤的心情了。冬天的德化也偶有下雪,但竟也是一次次错过。也许,爱雪也犹如叶公好龙罢了。遇见一个人,逢上一场雪,都需要缘分吧。

许久无字,终日不知忙什么。仿佛只为了活着已用尽全力。还好深夜读书,仿佛有清音萦绕,你依然是从前爱书的女子,任凭时光将你抛远,还能寻到来时的路,记得旧人与往事,也算是幸运,至少没有变成自己陌生的样子。

在读卡森·麦卡勒斯《没有指针的钟》,封面上赫然写着:孤独是人的宿命,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够改变我们的这个命运。翻开某一页,“人生最大的危险莫过于失去自我,恰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悄然消失。”故事发生在美国南部小镇,几个人物的命运和生活交织在一起。但不是因为相互的喜欢,而是过分的孤独使然。也许终此一生,我们都是孤独的,从出生到死亡,这中间唯有这具躯体陪伴着自己颠沛流离,孤独终老,还有来自亲人、朋友的慰藉,在黯然的时候仍有一束光,感谢爱我的及我爱的人。此生最深的眷恋就是爱着。每天从辛劳的工作中脱身出来,回家的一小段路总是怅然若失,终于又一天过去了。幸好还有光,还有恬然舒心的小小家园。

傍晚在街旁,听到两位残疾人的歌声,和着冬天黄昏的气息,声音真的好听,唱歌的小伙子没有双手,两只手到胳膊肘的地方戛然而止。回来时悄悄地去扫码,付出一点点心意,走远了仍听到他们祝福的言语。莫名湿了眼眶,在这个世界上,人都不易。很多人过得比我们更辛苦。但还昰要努力奔波劳碌,继续着这未完待续的生活。

晚上回家看望父母。父亲自从之前摔了一跤之后,仍是酸痛。拍了片,发现了一点症状,还在修复治疗之中。父亲母亲一辈子操劳,舍不得吃穿,而今都已是古稀之年,仍是闲不下来,忙里忙外的。对他们而言,什么是好日子呢?也许只是一家人平平安安、无灾无祸的平静生活。终日喊老的女儿在父母面前仍是他们年轻的孩子,不敢老去,怕见他们眼底不易察觉的忧伤。

“一个人的雪,在轻轻地飘,静静地落。”人生寂静的时候,你是否听见内心深处崩塌的声音,像一场雪似的,迎来了冬天,然后再见春天。孤独亦然,纵使你丰盈的世界里有许多美好的东西,有珍贵的情谊,不舍的眷恋,你仍要与它遥相呼应,你在,我在。

雪还是落了下来,在很深很深的夜里。“大雪过后,有万籁俱寂,实则,更有鼎沸人声,都藏在千家万户的荧荧灯火中。守着一番风雪,过有滋有味的寻常生活。”

这荧荧灯火之中,有等我的一盏。那些扑面而来的孤独之中,亦有属于自己寂静无声的那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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