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小莹在提到她的最近的婚姻状态,一脸愁容。她与老公结婚已经第5个年头,孩子已经4岁多了,结婚这几个年头她始终认为自己在煎熬中度过每一天,直到最近选择了搬出去分居住,起因她的老公在一次争吵中,将家里的所有物品砸了个精光...小莹的老公算不上个成熟有责任心的男人,在小县城这个相对单调的环境中,沉迷于棋牌赌博和酗酒,每次把小莹逼到要求离婚的时候,又俯下身子好言相劝,承认错误。
每当小莹铁了心要离婚,就会有来自各方的压力来劝阻,让她多加忍耐。家人劝告她考虑考虑未来,人近30岁了很难再二婚,找一个能够接受离异的男人不容易。朋友也劝阻她,离了婚对孩子的成长不好,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孩子考虑。当然她自己也对当下的处境感到迷茫,离开了家选择寄居在朋友的住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现实总是如此,很多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解决一个问题,做出一个决定,总是意味着要面对接下来所有环节的问题和选择。即便如此,选择忍耐下去就能等到转机重获幸福吗,这样的几率很渺茫。
长久以来长辈的观念都在无形中感染着我们。比如说女人要懂得相夫教子,要以家庭为重,要克己复礼。这些观念的来源跟旧社会农耕时代的族群关系是分不开的,旧时代的生产方式是以农耕为主的,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从事生产活动,女性的繁育能力是维系族群延续的根本,所以女性作为重要环节被紧在整个族群血脉的链条之中,整个社会、家族、制度、章法、人际,将女性禁锢在这种无形枷锁之中,就像《白鹿原》中的田小娥,终究逃脱不掉被整个时代捉弄的命运。
旧时代讲究处女情结,因为那个时代没有避孕技术,女性使用偏方流产可能导致不再孕育,意味着女性丧失了被家族接纳的价值。士族门阀社会的封建制时期更要求家族血统的纯正,以延续同根同祖的后代,严守阶层既得利益,因此用三从四德这些道德理论在思想上对女性严加束缚。旧时代男性是生产成果的分配者,拥有对女性绝对控制的权力,在那个男权社会里,女性只是作为一种生育资源而存在,可想二婚女性更难得到公平的分配。以男性为权威的族群结构中,女性也自然要服从丈夫的权威为己任,不允许有个人自由意识的存在。
旧时代的观念依然影响着今天,毕竟脱离农耕时代的社会秩序,还不到百年。而我们的长辈更是从接近那个秩序的时代中走来的。
小莹问题的本质在于,在今天这个时代,女性已经脱离了族群链条的束缚,地位发生了扭转,而男性的地位也从族群链条的中坚环节中消解,不再有必须承担族群兴衰的义务。时代对人的价值判定,由社会生产分工代替了族群利益的判定。小莹从事医疗行业,在不断努力下事业蒸蒸日上,固定收入能够养活自己和孩子,甚至可以独立承担起孩子的教育。而她的丈夫除了苛责她处理所有家务事之外,并没有主动去撑起家庭重任,每次争吵之后都要去小莹父母家告状。小莹的婆婆自然也是维护着儿子,来自乡下的婆婆固执着男尊女卑的观念,甚至告诉小莹被丈夫打骂时应学会忍受。
周围的一切都在劝阻小莹要一忍再忍,为自己考虑、为孩子考虑、为家庭考虑,但很少有人问过小莹有没有为幸福考虑。很多时候外部因素强加给我们的需求和责任,让我们早已经忘记了最开始的初衷,那种对幸福人生的追求和向往。如果婚姻注定只是草率地过日子,那有什么理由让人抛弃个人自由而为他人负重前行,仅仅是为了生孩子?或者为了父母亲?事实上,不和谐、恶劣乃至冷暴力的婚姻对孩子生长的摧残更严重,不和睦的双亲关系让孩子过早就变得敏感、焦虑和恐惧,暴力的环境教会孩子用暴力的方式解决争执,从小时候给孩子心灵埋下的恶果,长大后会给孩子塑造怎样的人生,可想而知。而父母的期盼也是儿女幸福美满,并在年老乏力的时候,双方能够担当起赡养老人的重任,然而惨淡的婚姻关系能给父母什么,除了更让父母亲心力憔悴以外,恐怕也难以共同尽到赡养义务。
忍耐等不到幸福的来临,长久惨淡的婚姻关系只会固化双方心理的感知效应,当感情被消耗殆尽,牵强维持的婚姻只会让双方压抑在漫长的心理折磨中,直到对幸福的人生不再报有希望,苟活在他人强加的世界中。岁月消逝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容颜的衰老,也不在于身心的乏力,而在于当你片刻间回眸过往,看到自己本该鲜活的人生却黯淡无光、毫无生机,而那些充裕的时光你本可以旅行在异域风情的海滩和小镇,也可以学好一门绘画、手工、写作或者乐器的技能,或者拥抱外面的世界去结识更多有趣的人和事,甚至可以再次重温爱情的美妙......然而选择了忍受,却让限量版的生命去迎合别人的喜怒哀乐,勉为其难扮演着社会、家庭、他人强加给自己的角色,终日忙碌于为他人的生活创造价值。也许有些人活着就是以利他主义为信仰,但更多人需要思考的是,该不该学会为自己去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