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沫最终还是没有和禾一走在一起。
她说，“真可笑。以前以为自己什么都有，幸福得'招摇撞市'，可现在，什么都没了。我没了工作，没了爱情，没了居住的家……”似有似无的哭腔，带着揣测不出的平淡还是悲伤。
我问她，“好好的为什么分手？”
她说，当决心为了爱情放下一切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爱。
“那之前呢？”
“或许是爱着的吧，可是现在没了，长久的缺席让两个人变得像陌生人，或者更准确一点讲，我让彼此陌生。”
（苏小沫）
我在上海的一家广告公司上班，他在法国做了两年建筑师。或许在别人看来我应该义无反顾地去法国找他，可是我和他妈妈都希望他回国发展，上海又不是没有适合他的工作。可他拒绝。
昨天晚上成了我们最后一次通电话。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收拾好了去法国的行李。没有多高兴，没有多期待，像报备工作似的给他打了个电话。如果没记错的话，他那边正好是下午，正在给公司副总筹备生日party的场地。
聊了聊天气和一日三餐，后来无话可说便又回到了矛盾问题，我问他为什么不来上海，他说自己在法国很好，回国还要重新开始。
我冷笑了一声。倒不是鄙视，而是觉得可笑，“以你自以为是的骄傲会在上海找不到一份好的工作吗？你只是不想回来——”
“对！我就是不想回去，你爱来不来。吵了这么多次有意思吗？你是不是觉得你来了法国就是我欠你了，是不是总觉得自己牺牲大？！有本事你别来啊！”
语气越来越重，索性我就没说话。好长时间的沉默以后，我说“我累了，睡了。”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撂了挑子在这儿，累了？我看你是烦了吧？”
“对，我就是烦了，你还有你那该死的自以为是的爱情让我觉得累觉得烦！”
“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没觉得我们最近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吗？你的冷漠，你的态度，你能不能拿出一点热情让我感受到你是爱我的？不要让我总是一味的付出。”
我已经没有了争吵的力气，在他后来一连串怒不可遏的发问之后，我只是有气无力地说了个“是……”
然后我说“挂了吧，真的要睡了”。他还是一如既往，说“要挂你挂，我没有挂电话的习惯。”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感受到失落。
……
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我放下了在国内的一切，亲人、朋友、工作，去法国，他在法国有很多，可我只有他。他应该不会懂这放弃让人有多难过吧，所以才总觉得无所谓。倒不是觉得自己的付出有多崇高，而是这至少说明他在我心里很重要，哪怕我嘴上从不言说。当然，坦白讲，也许这是之前的感觉，以为的爱，以为的深爱。这一个月来的争吵不断，让我觉得累。开始怀疑，自己是喜欢他，还是喜欢爱情，还是不喜欢自己一个人？是的，我没有答案，所以才突然有了陌生感。我每次的沉默都想换回一个答案，想让他回应我，“告诉”我，让我明白，我是爱着的。可是，沉默之后总是争吵。争吵之后，总是伤害。
我没办法像他爱我那样爱他。
（禾一）
她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和公关商议场地布置的事情。因为副总是个极其挑剔的法国佬。
听着她在电话那头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我开始不耐烦，不是讨厌她，而是痛恨最近越来越陌生的感觉。我在法国这边工作进展的很好，并不想放弃升迁的机会突然回国，所以想让她来法国，就算她找不到工作我也可以养着她，这样就可以结束长久的异国。可她似乎总是犹犹豫豫。
电话里我开始咆哮，“我们之间为什么会越来越陌生？我告诉你！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的问题！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变过，是你一直飘忽不定。”
电话那头的她又是沉默。我知道，她肯定又在想我怎么像个女人似的在爱情里矫情。必须承认，两年的法国生活对我影响很大，她很少说一些甜言蜜语的情话，倒是我，一直在扮演这个角色。而我也是真的爱她，从两年前追她到现在，一直都爱。可是她却把我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她说“不要什么都怪我，就好比，前面有个坑你自己掉进去了，不怪坑，怪你自己，因为坑本来就在那里。”我说“那也怪你挖了这个坑。”
我一直怕说分手这两个字，可我还是说了，我问她“你是不是想分手了？”
她说“可能吧……也不是……我不知道……”语气中满是疲惫。
我被她可有可无的无所谓彻底激怒了，“你是不是觉得感情中主动的那个人就活该被辜负？！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你是不是觉得我主动说分手你就可以问心无愧地去重新开始？！”
“是……”
“那你不用来法国了，如果你的心不在这里，何必呢？”
两年了，我还是没办法让她像我爱她那样爱我。
苏小沫取消了飞法国的航班。她看着远方的天空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有没有一个人爱你是为了留你在身边，对你说一世情话，唯恐另一个男人对你的好你的爱是另有所图，不想让你在喜欢别人的过程中受伤害？”顿了顿她说，“禾一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毫不忌讳对爱情的告白。他总说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他一样毫无保留地爱我，不带有任何目的。可他忘了，爱情总是自私的，让对方有所回应也是目的的一种，哪怕它最单纯。”
窗外的叶子落了一地，我把披肩搭在她身上，说，“只怪，他爱的太投入，而你不够爱。”
总有一天，你被另一个人深深伤害的时候才会明白，曾经有一个人多么爱你。可不管伤害，还是爱，都是你必须经历的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