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找不到寒门出路在哪里

热播剧《春风十里不如你》让观众见识了选择的纠结、执着的痴狂,爱情的伟大、友情的坚毅,相逢的注定、离别的惋惜……这些都不错,但深层次上,我看到的却是寒门子弟盼出头,奈何城乡差距大到断心头。

初入城市校园的农村姑娘小玉(王秀玉),口语不标准,尽管她学的英语就是如此发音;内衣自家做,尽管城里的女孩感到很新奇;成绩难争先,尽管从小学到高中班级始终第一。最终被老戴(戴秉忠)这一根轴稻草违心拒绝,被相去甚远的未来现实所隔离。剧中农村姑娘追求爱情没错,军营教官考虑周全也没错;寒门子弟努力竞争没错,城市女孩疏远排挤也没错……这只能是现实的错,错在了起跑线,输在了出发前……

农村子弟的出路无非就两条:参军入伍和读书升学,工厂打工、自主创业、传承手艺、混迹社会等都是这两条路之外的无奈选择,不排除少数人闯出了一片天空,改变了世代以来身份,但大多数依然游荡在社会底层,难以翻身,追逐不到愈发飘渺的梦想。

先说参军入伍,农村里前些年参军热,热到托关系才能报名,近些年热度有所下降,一是军队改革进程加快,兵种需求、机构编制等与往常不同,对士兵素质能力要求更高;二是家长不舍得独生子女受苦受累,越是农村越溺爱需要传宗接代的儿子;三是裁军后退伍兵数量多,安置并不理想。村里有三个参军子弟,姑且定义为军A、军B、军C,军A属于农村里有高人指点的,初中没毕业就到镇上做电话员,等到18岁一到,将户籍转为城镇同时应征入伍,2年义务兵结束,返乡安置到街道办事处事业编制。军B是农村里普通但非常努力的,考不上普高又不想去职高,便主动参军入伍,义务兵期间勤恳踏实、表现积极,留在部队转为士官,也算有了一份稳定职业,但未来在那他说不准。军C是农村里辍学后无所事事的,需要进一步教育学习,也想体验军营生活,但缺乏耐性、不够勤奋,2年后退伍选择自主择业,跟几个哥们以做生意名义吃喝玩乐,安置费所剩无几,一切要从头再来。


再说读书升学,现在高中考大学容易,而初中升高中却很难,许多地方只有50%的普高比例,当然即使进了普高,大部分农村孩子也是去读专科院校,偶尔几个普通本科也实属不易,985、211更是凤毛麟角了。村里有三个读书子弟,同样定义为学A、学B、学C,学A是农村里家境贫寒、家教有方的孩子,从小成绩名列前茅,保送到县重点高中,奈何高考独木桥没走过,复读一年考入省内普通本科院校,大一大二时期社会实践、奖学金、学生会、入党、恋爱、兼职、社团、挂科、逃课……全都经历过,但仍没忘记读名校初心,大三下学期摒弃杂念加入考研队伍,目送一个个中途离开之人,顺利考入985院校,毕业后去到某证券公司投行部,工作辛苦收入可观,但在大城市像他一样买不起房子的人大有人在。学B是农村里家境稍好、关爱有加的孩子,父母从小带他去市里参加书法绘画、课外辅导,最终顺利考入师范类一本院校,毕业后考取中学事业编制,过起了教书育人、有头有脸的日子。学C是家境普通、努力好学的孩子,小学到高中成绩平平,跟大部分同学一样从县里普通高中读了专科院校,浑浑噩噩过了三年,升本不成功,在企业校招时进了电子代工厂,每天流水化操纵,三个月便产生了厌倦,愤然离职后,回到四线老家,托了好多关系终于进了本地最大民企,虽然还是在做三班倒的一线生产工作,但至少比当地好多工人多了“五险一金”。


最后说其他出路,其实所谓出路的界限划分没那么清晰,读不了普高家长也会让孩子去读职高,社会混当久了也创了业,工厂打工学习了技艺……村里有三个其他出路子弟,照例定义为他A、他B、他C、他D,他A初中还没毕业就辍学,先是跟村里外出务工者一起建筑工地做了两年小工,后在汽配厂做学徒,起早贪黑、任劳任怨,一干就是10年,现在做到了车间主任位置,可能这也到了职业尽头,依然要在一线生产,虽多了几分权力和威望。他B是从小调皮打架那种,初中没毕业被分流下来,跟学校里结识的“五虎兄弟”一起混社会,民间借贷、土地流转、沙场开采广泛涉猎,挣了一些钱,也没留下多少,大多数流失在饭局、酒局、牌局,而立之年讨了个老婆,想就此改变人生轨迹,高利贷三十万去包工程,结果资金链断裂,离了婚一个人跑外地躲债去,讨债人整天堵家门,只有年三十晚上偷偷回家看一下父母。他C成绩很差但脑子灵光,初中辍学后继承起“祖传正骨”,无奈父亲早逝、同族排挤,只能边自学边探索,最终传承了正骨技术,医术、名气远扬,每天上百个病号排队就医,忙的不亦乐乎。他D从小上山下河、捞鱼摸虾,学校里就做抄作业、帮买饭生意,自然学习成绩不理想,考不上高中,他就城里摆夜市,卖衣服、做小吃、贩小商品……最后带了一帮人干装修,伴随着地产行业火爆,拿下了不少项目,几年下来在城里也买了自己的房子。

现在意义上出路更多了,可没有以前明确了,因为家庭背景、性格品行、思想观念等根深蒂固的东西影响了他们把握机会、为人处世、解决问题的能力,进而走向了不同的路。努力读了一本却不如三本就业好,同时退伍却截然不同工作,学霸的给学渣打工,有能力留大城市的没有走不出县城的活得惬意。现在年轻一代竞争早已不是学习成绩的比拼了,每个人都有过上好日子的机会,同样都有沦为社会底层的可能,明面上看条条大路通罗马,可实际通往罗马的路更少更艰辛。

农村的子弟究竟该怎么走?读书是一条路,但走不到尽头,没有补习班、培训班、兴趣班,教师水平、学校条件、学习氛围也比不过城市,考入好学校难,找到好工作更难。参军是一条路,但走起来并不易,越来越多的技术兵种、越来越高的学历要求,留在部队考取军校的毕竟是少数,退伍回家自谋职业的又要重新来过。其他的路是路又不是路,受制于学识、见识制约,改变身份命运的机会远远小于传统途径。

上学的迷茫,不上学的更迷茫,高人指路的不多,自己探索的不少,弯路走了一大圈,蓦然回首,城乡差距又大了一截,似乎再也难以追上。

纵有十里春风吹过,难留一丝暖意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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