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沙的秋天到了,街道边,学校里,宿舍楼下,公园里,全是一片汪洋似的金黄色海洋,每次出门,都有一种类似于原始森林般的巨大冲击力,漫天满地的黄色,来自一种古老而高大的树木,树干笔直,树枝丫弯弯曲曲,一棵树就强势霸占了一大片面积,而地面上,则全部是细软温柔的金黄色树叶。一种纯粹的颜色,以一种轻柔而迅速的步伐霸占了我的世界。
我的世界向来很小,每天上课下课,买菜做饭,坐公交去学校,去公交去超市,可是突然某一天,像一个巨大的惊喜推门而入,我像往常一样,早起,急匆匆吃饭,收拾东西去学校,挤上拥挤的公交,和同学说着话,突然眼神在窗外碰到一大片沸腾,我惊呆,说到“怎么这么美,美到我心坎了”,说着同学笑了起来,我也笑了,两个人都很傻。
我看到自然美景的时候,以前,身边会有一个标配,手机或者单反,每次拿着单反拍照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很有艺术气质,后来才发现,其实那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大多只是因为身边的景色真的很美,就像是,误入兔子洞的爱丽丝,如果没有兔子洞,谁又会关心爱丽丝这个普通的小女孩呢。
我有一个很深藏于心底的愿望,就是徒步走进森林里去冒险,通常,因为我的等级很低,一般的大神都不愿意带我玩。
之前有个朋友去了华沙北郊的原始森林露营,去了美国黄石公园,而我,只在从法国到意大利顺风车上,远远的窥见过那一片散发着神秘和无限可能的森林。
车子行驶在曲折蜿蜒的公路上,四周都是深绿色的大森林,连绵起伏,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接着绿色从画布上溢出来,晕染了天空,河流,飞鸟,人群,农夫和现代文明,感觉到一种清凉浸润进身体和眼睛,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很慢很慢的行驶在一条文明与原始的夹缝中,一边拉扯,一边温柔,我笑着扔掉了衣物,跑进了绿色,被上帝救下。
从小,我对于密集无比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各种小虫子甚至蚂蚁,当他们因为一种神秘力量大批聚集在一起时,我就无缘无故的在脑海里显现出它们爬过我身体的样子,这种头皮发麻的想象和感觉经久不息,难以愈合。
但是对于纯粹,另一种极端的密集,比如说一整个黄色或着绿色的世界,我却又是喜欢的不得了。我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
昨天上课时,老师拿了一个苹果进来,问同学们,这是什么,有人说,苹果,老师笑了笑,说,这其实不是苹果,它的存在不是因为苹果而存在。本来是一门语言学的课程,以这样的问题开始,让我对接下来的课程充满期待。一个好的老师,就是这样以她的人格魅力征服了我,哈哈,
回国一趟再回来,感觉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本来在我这个年纪的小年轻们,会有很多小迷茫,在两种文化的夹缝中,我渐渐也顿悟了一些,回家翻翻旧书,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写在笔记本扉页上的话,刻苦读书,谦卑做人。简单清明,是我以前,但不是我的现在。
看哈佛大学公开课,有个老师曾经说过,有时候,过多的选择是我们不幸福的根源,如果深刻的反思我的大学和高中,一些清晰的对比,高中纯粹,大学繁杂,没有一天是真正回到了自己本身,这是一件可悲的事。
选择似乎给予了我们更多的自由和快乐,实际上,将我们从生活本身拽扯到一些无谓的事上。老子在几千年前的哲学,到今天仍旧是我的精神导师,感谢大佬。
经常会有人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推荐,我有时候会推荐一些,但是有时候同样很匮乏。我同样经历过一个阶段,疯狂的看电影看书,因为就是生怕别人说到什么,我不知道,好像自己比较无知。
后来又经历了一个阶段,就是我要多看一些别人都没看过的电影,别人没看过的书,然后说出来,都没人知道,觉得很酷。
最后,我进入了一种恐慌,毕竟这世间的书和电影太多,也许我这一辈子都看不完,怎么办?我列了一个书单,一个影单,歌单,必做事清单,必去的地方清单,必须完成的事清单,看着我未完成的清单,信息满满,想象着我完成的那天,自己会变得多厉害,但其实,最后一个也没有完成,本应该看的书,并没有完成。
我又经历了一个自我否定的阶段,觉得怂暴,什么也完成不了。然后,经历一番挣扎,又重新开始,信息满满,更改清单。循环往复,难以自制。
后来,我来到欧洲留学,我的清单病依旧,只是,有那么一天,我突然明白,我活的依旧很开心。活着,如果你有一个清单,上面又有什么是你这辈子必须做的呢,我慢慢划掉了清单上的必须要做的某某,只写下了,做你自己,有我爱你。
最后,想到一个好玩的故事。
一位记者来到草原,看到茫茫草原上只有一个牧羊少年,
上前采访,
你为什么要在这放羊?
少年回答,因为要生小羊啊,
记者问,然后呢,
少年说,生了小羊,就可以娶媳妇啊,
记者笑笑,娶完媳妇呢,
少年不好意思道,娶完媳妇就生小孩啊,
记者又问,然后呢,
少年一脸兴奋道,然后接着放羊啊。
记者有些感慨,少年继续说到,
我看你们城市人,也和我们差不多啊!
10.14
苏诺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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