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曾经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无宠可恃的孩子,除了自己坚强一点是没有其他办法的”。的确,在和时间的漫长竞争中,只会有两个结局,不是被它逼疯,就是淡定地成为了它的主人。幸运的是我侥幸成为了后者。
小时候,父母工作很忙,我被送去全托。从我有记忆开始,他们便很少出现,之前长在祖辈身边,之后身边就只有老师和班上的其他同学们了。一个人呆着的时间太长,也太短。那时的我,一年只有除夕才会回家,其他的时候都在学校,就连假期也是流连在各种补习班和训练营里。很长的时间里,我的世界都很安静,安静到我都不会主动去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那时,我唯一的消遣就是看书,不认识的字就跳过(在我还没学会拼音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闲下来无所事事的时候,我就搬一个小板凳,站在上面,扶着窗棂看向窗外。透过玻璃,看着窗外的树叶瑟瑟舞动,阳光一点一滴地从缝隙中洒落在地上,破碎却又明亮的光影。那时,我不知道什么是孤独,虽然无人陪伴,但不曾拥有过,就不能体会到失去的疼痛。
一个人学会依赖旳时机真的好难讲,我本来以为这样单调的生活注定无波无澜,但是生活就是那么不按常理出牌。在初二的时候,它以一种最直接地方式颠覆了我曾经习惯的一切。那段时光,伴随着我的只有倾天卸地的黑暗湿冷,那一年,仅仅是因为成绩波动的原因就让我被诊断出抑郁,被各种外界的质疑,逼至经历了整整一年的失声。
那时,我不仅仅体会到了“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的绝望,还有更多的是对身处的环境浓浓的不理解,为何周边的人都会为别人的过失寻找让自己确信的原因,为何连家里人都要捕风捉影,时时猜测企图验证自己的观点。为什么,难道人们都会对别人的伤痛视而不见,却还不时用言语在其伤口上肆意撕伤。当时,即使面对亲人,我都没有希望他们能够感同身受,但是,却还是被最亲近的人用那样怀疑,猜测的眼神伤的鲜血淋漓。所以,我放纵自己沉浸在无声的世界里,不想面对,选择逃避,那时的我,卑怯懦弱,在人世间仓皇无措。
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孤独,会滋生这么恐怖的非议,在蜚短流长面前,血缘的纽带都不足以维系必要的信任。我被送到医院接受住院治疗,在那段时间里,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无比熟悉却又陌生了的时光。没有访客,没有旁人,我的世界又安静了下来,只是这次除了手边的书,又多了床边的药罢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过着,直到一次来势汹汹的发烧。只记得烧了好多天,冷冷热热的,惧寒怕热的身体在开着冷气的病房里让我烧的浑浑噩噩。一天仅有几个小时是清醒的,其他时候我大多都是半昏半睡的状态,视线所及的就只有床头看顾的护工和有时前来换盐水的护士。
就这样过了几天,高烧却好像丝毫不退,反倒节节攀升,烧出了肺炎都没能饶了我。那时,我是真的难受的说不出来也没有那个体力去哭了。但是,就在一个晚上,我偶然间清醒过来,我看见我好久不见的母亲坐在我床边无声地哭,她边哭边告诉我,她什么都不求了,只希望我能健健康康的。她说我不能再这样烧下去了。那一刻,我承认我从没恨过父母,但我始终都是怨的。而在那个瞬间,我觉得没什么好再怨的了,第一次,我看着我的母亲为我哭。那一刻,我意识到我要改变,只要我能活下来,我就绝不再如此卑怯,懦弱,卑微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而事实证明,只要你不要放弃自己,命运总是眷顾信念坚定的人的。高烧了将近一周,我还是从42度的高烧下活了下来,但是却因为治疗肺炎又吊了一个月的水。肺炎好了之后,我的抑郁也渐渐开始改善,就这样,我回到了校园。
一年的失声,教会了我如何正确看待言语的态度,我鄙弃口灿莲花的谄媚,厌恶落井下石,无事生非的八卦,最重要的是我学会了沉默。虽然,有时这代价沉重,但我不愿这世上再多一个被言语暴力摧残的人。这种伤害也绝不能出自我的口,因为我受过,我更明白那永远无法愈合的心理伤痛和究竟要付出多少才可以独自一人,步履蹒跚地走回社群。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样,我只是想说,孤独,就像喜欢一样,有些时候它注定只是一个人的事情。这条路,只有你一个人在走,不要因为不想孤单就盲从或将就,如果是这样,你除了对不起自己以外,是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的。而你,却委屈和牺牲了你自己的全世界。
时光荏苒,但是如今的我已经有足够的自信和勇气行走在自己的孤独中,我也希望每个和我一样,固执地不愿改变的人儿,可以在自己的孤独中,虽败犹荣,从容淡定地行走出不同的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