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的五月,今年的状况好似比去年爆发的晚些,只是在凌晨五点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质疑我对现在工作的执著,再次引发了我对亲子关系的痛苦感受。
不知为何亲子关系对我而言就像一把紧箍咒,束缚着我对生命中自由的渴望,消耗着我对生活的热情,好像我所有的精力都要用来填补这个感情上巨大的黑洞。这种情感上的压力腐蚀着我,青春似乎还未开花便要凋谢。
2017年五月的北京有着炎热的天气,这样的天气刚好配合着我焦灼的心情,带着我仓皇的落寞,踏上了在偌大的北京城寻找已失联一个星期母亲的路程。
经过一夜火车颠簸的我下车来不及放下行囊,先到母亲最后联络点清华池浴室搜寻母亲的监控录像,希冀着能看到母亲模样。画面中确实有妈妈的画面,可是同时也出现了一名陌生的男子,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和我的妈妈在一起?是朋友,是人口贩子还是其他的什么人?心情起伏,思绪不定,却要佯装镇定,因为我的身后还有母亲的整个家族在等着我和爸爸给他们一个交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到我的爸爸,一个前半生没有到过北京的男人,在这样的境况下并没有立刻出现在北京城,相反是我这个女儿先跑来,着实也是担负着巨大的压力,可是人生地不熟还要担负整个家庭没有经济支持,不知要在北京花销几何的巨大恐惧面前,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安抚他,权宜地先将这个男人劝说在家上班。
不能说不担心,不能说不焦急,可是此刻却只能劝说自己冷静的去思考该如何解决问题。报警,其实早在我来北京一个星期之前就一直在劝说爸爸在老家报警,爸爸却一直希冀着妈妈只是手机没电之类的偶然而没有立刻采取行动。最后报警了,却被老家的警察告知要到北京报警才有用。
我终于找到清华池浴池附近的派出所,却不巧正值中午吃饭时间,执勤警察不在。焦急的等待中,恨不得见个人就去请求他帮我寻找我的妈妈,可是理智告诉我不该像个疯子一样胡乱求助。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终于见到了管事的警察,采了我这个直系亲属的血样,将妈妈录入北京失踪人口库,并得知妈妈近期还在天安门附近被警察核查过,人没事。此刻,我开始庆幸来的是我,而不是我的爸爸,毕竟妈妈除了8个兄弟姊妹以外也就只有我这个女儿是直系亲属了。可是只是知道人没有生命危险却并不足以平复家族的焦虑,只有见到人并把人带回家才能算彻底的完成“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一边等待警察的消息,一边按着警察说的妈妈曾出现过的位置,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走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一连三天,东城区、西城区、火车站前公安,北京治安总队都标记了我的足迹,还有周边可能住宿的小旅馆也抱着微乎其微的希望去和人家询问是否见过我的妈妈。
在我到达北京的第四天,我的爸爸终于扛不住家里舆论的压力,带着一个丈夫的责任来到了北京。由于妈妈已经皈依了佛教,我和爸爸又去北京各处寺庙询问是否有新入挂单的女性。在我询问小旅店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很不耐烦,终于在询问寺庙时人家再也没有义务来回答我们的疑问。终于在凤凰岭龙泉寺,我的情绪崩溃了,一边止不住的流泪,一边默默的认定这是母亲的选择,我除了尊重命运对我的安排而无力抗拒。
我自己独自在北京寻找母亲时,有的只是疲倦和麻木,可是父亲来到北京之后,看着这个男人只是走在我的身后附和着我去各处询问的时候,在我放弃寻找母亲带着父亲在雍和宫劝解他对母亲的怨恨的时候,在我每天要面对着家族微信群里不断涌来的对母亲消息的关切却没有人在乎我这一天是如何度过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无力,恨自己不能挣脱命运的束缚。
或许老天怜悯我,在我把爸爸送回老家的当天,就收到了母亲在爸爸到家之后就进入家门的消息。握着妈妈打来的电话,我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还来不及咀嚼妈妈回家的喜悦,便要忙不迭的向帮助我寻找母亲的朋友们报平安表达感激,然后踏上了回归工作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