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不在,青梅煮酒
清晨一句“早安”,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给小萧子准备好早饭,寒月就拿着相机匆匆出门了。因为她突然想去看看日出朝霞和雨露。她的摄影技术虽然有些渣,但是架不住会修图啊,所以她还是能拍出好照片的。
她背上相机,骑上单车,在公园里转悠。她边哼歌边骑,偶尔想皮一下把双手都放开车把手。河畔有些雾蒙蒙的,依稀能看得见垂柳妖娆的身段。清晨鸟儿的啾叫,就像是一种调和剂,把所有来自未知的胆怯驱散。她找了个地方把车寄停起来,准备去高处的亭子。
晨露很多,湿了鞋子和裤脚,偶尔能在一丛丛绿草中发现零星的紫色,那是一种紫鸢尾,叫做紫石蒲。这让寒月想起了儿时疯玩的日子,与现在的日子相比就像是隔了一条缎带般的白色溪流,只能偶尔梦回记起。
她摘下路边的蒲公英,握在手中,那感觉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然后缓缓走进亭子,微乱的呼吸,反映出她最近没有锻炼身体的懒惰。她用空着的手捋了捋凌乱的发丝,把它们绕到耳后。她只是在入口处停留,没有向栏杆走去的动向。然后,她单手拿出相机,等待拨云见日的时刻。当云朵渐渐红了脸庞,当风吹散云雾,当一缕金色显露出来,她吹散手中的蒲公英,按下快门。本来是一系列完美的操作,结果她把所有的蒲公英都吹向了前面的人,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直到那人转身,寒月才停止抓拍。便看见一张绝美的脸庞,潋滟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唇,再加上眼角边一颗淡淡的泪痣。寒月脱口而出:“知秋。”
知秋见是寒月,白皙的面庞染上笑意,暖暖如日光,驱散了清晨的凉意。“知秋是个天使。”这句话萦绕了寒月很多年。她从未见过如此温暖的人,除了慕知秋。知秋的笑容仿佛有着魔力,能够让人忘记烦恼和忧愁。每次见知秋,他都是完美的。完美到让寒月忽略了他眼底的乌青,完美到让人不忍去打扰。
正是这样一个从画里走出的人,如果生在古代,便真的是那雪衣公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是,又有几人知道他的过去,从最黑暗的泥土里爬出的人啊,他的阳光只是那轮明月,也是他唯一的救赎。
“月月,又是蒲公英,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没有啦,我这次是为了艺术。艺术,懂不?”寒月辩解道。
“艺术啊,那是这日出好看,还是我好看?”
“万丈光芒不及你。”
知秋轻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摘下一片叶子。
“喏,给你。”
把叶子递给了寒月,寒月接过叶子,夹在了随身携带的小本子里。
“还记得你小时候,翻墙过来摘叶子做标本的样子。那时候的你真是可爱,小短腿很可爱。”
“我现在大长腿了也可爱,不许说我小短腿。”
“嗯,小姑娘长大了啊,多希望你还是那时候的你。”知秋自言自语地说着,寒月似懂非懂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寒月挽住知秋的胳膊说:“我们走吧。”
知秋摸了摸寒月的头顶,感叹着他的小姑娘虽然有170+了,但是还是那个他能摸头杀的小可爱。寒月只是低头看着拍出来的照片,挑挑选选,最后还是选了一张他的侧颜。
两人一起走着,忽然知秋停下脚步,蹲下挽起了寒月的裤脚。寒月看着知秋的头顶,心里想着:“这又是何必呢?”知秋起身,拉住寒月的手,继续走着。直到到了停车的地方,他放开了手,对寒月说:“月月,你可以骑车走了,我要去处理公事了,不能送你了。”
寒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推起车子,朝他挥了挥手。
在给不了爱情的岁月中,不舍,舍不得只会伤得更深。
她骑上车,没有回头。他还在原地,没有转身。她身影消失后,他又摘下一片叶子,放到嘴边吹起音律。风吹起她的发丝,好像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打在脸上,是她的泪。不知不觉地开始迎风流泪,直到模糊了双眼,她掩面抹去。双眼红肿,她确定自己是个水做的女人。
她骑车回到家,小萧子已经出门。她笑了笑,请了个假,拿出还没熟透的青梅,倒一些酒水,放一些冰糖,在锅里煮起。袅袅升起的薄烟,朦朦胧胧的。待煮好之后,取一些糕点,切一些水果,席地而坐。
她拿出小酒杯,给自己斟满一杯,然后一饮而尽。青梅清爽,酒却醇厚。她一杯接着一杯,甚至忘记了是第几杯。反正是倦了,可堪醉卧,解千愁。
她睡着了,梦里是无忧的,还在年少。她头上的花环,她包扎膝盖的手绢,她爱吃的糖果,都是他给的。
梦外,竹马不在,只剩青梅煮酒,亦不见英雄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