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她今年已经六十二了,可她却总是闲不住,前几天她又跟着村子上的人们去沙窝里打沙米了,等我知道这事也是几天以后了,现在已经有十多天了,听说进一次沙窝最少得二十天老板才会送人出来。这么冷的天不知道妈妈瘦弱的身体可吃得消?
在我们西北只要你肯干一年四季都有活,包括冬天也不闲着,人们地里的活干完了还可以进沙窝里打沙米,雪漠老师的书中也曾写到过莹儿和兰兰打沙米的经过。
沙米是一种像米粒一样小的东西,不清楚它的其他用途,但可以放在面粉里面增加面粉的劲道。我吃过沙米粉,但我没有打过沙米。一是因为我天生懦弱吃不了那个苦;二是我也没有机会去进沙窝。因为当姑娘时因为妈妈的坚强,没让我吃那些苦;结婚后因为丈夫的勤劳也没让我去吃那苦,我就只好做个家庭主妇伺候孩子们上学了!
但我的妈妈坚强了一辈子,也东奔西跑了一辈子……记得我们上学时她就每年跟着队上的人们一起上新疆拾棉花。记得那都是每年秋收后去的,等棉花捡完就到十月底了。反正那时候我觉得时间太长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气都变冷了,每天放学回家来总是冷冰冰的,只有爸爸皱着眉头给我们做饭。弟弟妹妹们就在一旁闹哄哄的。因我是老大,当时已经上初中了,我的初中生活就是这样度过的,回忆里的只有冷清和无奈的等待!
天冷了,别人家的孩子都穿得暖和体面,而我只有单薄的衣服和前面老是破洞的鞋。记得我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穿上一双体面的鞋子,而这在那时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我只有左等右盼等妈妈回来好给我卖一双鞋子,羞涩对于上初中的我已经开始发芽,曾几何时我不敢把脚伸在同学前面去,我总是唯唯诺诺的藏着我那双前面带眼的破布鞋!
终于等到妈妈回来了,可还是不敢问妈妈要着卖鞋,因为那很奢侈……只有等着妈妈做布鞋。弟弟妹妹一人要一双,妈妈又开始没明没夜的给我们做鞋。每当给我们做鞋时妈妈就会唠叨,大脚丫头长着个死人脚,穿鞋太费了,我就在旁边听着不敢反抗,因为妈妈已经太累了,如果我再犟嘴她就会打我的!
妈妈一直有着双重性格,有时候她很开朗也会召集了左邻右舍来家里聚会拉家长,她说那是穷欢乐;有时她又很忧郁,很悲伤……有时妈妈心很软,很有同情心;有时却又很残忍比如打我们的时候,她就一边打一边骂我们是害人鬼,是来害她的……有时她会笑,有时会哭,我也会跟着妈妈时而快乐时而痛苦!
我的童年和学生时期就是那样度过的,她高兴也会在晚上睡不着觉时教我唱当姑娘时生产队里教她唱过的歌,至今我都记得一些;但有时妈妈就会烦恼,发脾气,也许是因为孩子太多的缘故,谁不听话了就会挨打,但挨打最多的就算是我了,因为我是老大,又不太会听话,不能替妈妈分担很多,按妈的说法我是没心没肺的。
曾经的妈妈也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年轻时候的照片上还梳着一把大长辫子。妈妈家有姊妹六个,其中三个姑娘,三个儿子,妈妈属于姑娘中间的。就是因为外爷的重男轻女没有让三个女儿念书识字,只让我三个舅舅上学读书。三个丫头就是干活的,尤其是我的妈妈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干活利索,眼力又好,人人都夸,而且唱歌跳舞也没得说,但就是连自己的名字写不上,听说生产队入党时让她背个七大纪律八项注意啥的,就是死活记不住,最后就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