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

雨慢慢的小了下来,屋后檐下雨滴声反而清晰响亮了许多,一滴一滴的落在枯树枝或者木板杂物上,没有规律的滴答声穿过窗户飘进房间,让我不禁想起小时候插红薯的时节。农村的一年四季总是那么忙碌,每年早早的把红薯种埋到菜园地里,盖上保温的薄膜等到长出长长的藤条,遇到这样的雨天就抓紧把藤条割下来抱到屋檐下淋不到雨的地方,沿着藤条用剪刀将每片叶子连带前面一点枝干一个一个剪下来,每个叶片连带点枝条就是一株红薯的秧苗了。

土垄在雨季前都经过多次修整的,沙土地要好操作很多,犁一遍挖出水沟就行,要是硬一点的土地,耕牛翻过后还需要人工拉线挖沟、培土成型,土垄中大的硬土块需要用锄头锄好几遍才能把土块弄平整,有时因为土块太硬,一不小心就能锄到脚上,虽然穿着鞋子,也会感觉很疼的。土垄修整好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赶上大雨天提着一篮子剪好的红薯秧苗,沿着土垄一个一个的插,只要保证秧苗叶子和茎的交接处插进土里就行,一场雨就是一场收成,红薯秧苗成活率极高长的很快,大部分在收成之前甚至都不需要除草,最多在夏天末尾的时候把满地茂密的藤条翻过来堆到垄上,这样能让地下的红薯长势更好。到了秋天收获的时候,沿着垄往前走,偶尔能看到撑破土垄若隐若现的红薯,这时候不管是不是自己家田地,都会忍不住用手轻轻拨开松软的泥土,一个整的粉嫩的红薯就出现在眼前,生吃也好煮熟也行,吃到嘴巴里就是秋天的味道。

雨季除了插红薯还有很多轻松好玩的事情,比如,去村子附近的山里摘蘑菇,大松树下的草丛中在雨后会一夜之间长出很多肉乎乎的蘑菇,要不是蘑菇上粘着草叶子和松树落下来的松针,还真以为是下雨下下来的。一旦发现一个蘑菇必定要在四周仔细盘查,因为高高低低的草丛中和落叶树皮下甚至小土坑边都能找到大大小小的蘑菇,这时候连根一起采下来不与硬物碰撞可以储存两三天的时间不腐坏,有时为了下一次雨水后还能采到蘑菇,就会有意不破坏周边的环境或者留一点根不采,采回家的蘑菇外形好一点的可以拿到集市上售卖,剩下来的有损伤的就留着吃,做成汤或炒或烧都是绝美滋味。

雨天,还可以坐在屋檐下看着妈妈缝补袜子,只要妈妈从昏暗的屋子里搬出竹子编的大筛子,就会在屋檐下的走廊上坐上半天,筛子里放着十几个左脚或右脚的单只袜子以及各种碎布条碎布块,还有小布袋子装着缝补衣服的顶针、针线,五颜六色的小碎布在一针一线翻腾下填补了一个又一个窟窿,延续了一个一个袜子的生命线。雨天,同样可以围着锅台等着出锅的美食,米面粑粑、南瓜粑粑、蒿子粑粑,花生、蚕豆、玉米、红薯、菱角,只要是田地里种出来的妈妈都有办法做成美食送到我们的嘴巴里。

雨天有时也是烦恼的,上下学的路不好走了,回家的时间也变长了,衣服湿了没有换洗的,屋顶漏雨用三四个盆也接不完,到处湿漉漉的无处可去,雨天的晚上经常会停电,蚊子围着嗡嗡乱叫蒲扇也不顶用……

雨天总体还是轻松自在的,忙碌也好闲暇也好,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就能让人心里感到平静,雨停了,孩子们都会赤脚走出家门,顺着雨水在地面汇集后流动的方向一直往前走,遇到分岔的地方用脚在地面上歪一歪,水流又沿着一条道往前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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