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阵痛

大力哥四点收到出差通知,定了六点多的高铁,中间非要打车过来看我一眼。他刚刚结束了8天的出差,又要开始下一段,虽然我没有怪他,不过这样似乎能弥补他的一点点愧疚。

他到的时候,我在开会,一个客户在微信上问我问题,另一个客户等我回电,还有下一个会议等着我主持。我不得不跟大家说:抱歉,我要迟到5分钟。我一路小跑下楼,看见他一脸丧,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又被老板骂了。

他匆匆交代了一些事情走了,我边一路小跑回去,边想着在会议上怎么开始我的demo,感谢工作,要不是这么忙,我真怕自己非哭出来不可。走进会议室,虽然觉得自己没有怎样,还是有同事问,你怎么啦?摇摇头,很好呀。

其实一点都不好。

我跟大力哥说,他在为他过去十年的潇洒还债,我在为我过去五年的舒适买单。从舒适圈里走出来,我们正在经历着一段很挣扎的日子,经历着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分离和不安定。

未来可预见的一段时间,他将不断受到工作上的捶打,不断在“我很行”和“我不行”之间切换,患得患失。他将没有时间做儿子,没有时间做男朋友,也没有时间做自己。他没有退路,要么崛起,要么毁灭。

未来可预见的一段时间,我还会为我的职业生涯担忧。一个朋友说,人就应该在什么样的年龄,做到应该有的位置,比如当你的孩子开始上学,你最好不需要开个家长会都要跟领导请假。而我,正在担心错过了最好的职业发展阶段,这辈子都够不到所谓“应该有的位置”。当拿到这个offer的时候,我有些惊讶,老板不知道吗,这个年龄的女人很快就要结婚生子,从此在工作上多数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他看中的大概是我的短期价值吧,论长期,旁边刚刚转正的实习生比我好的多,干活又快又好,拿钱少,加班多,还听话。所以,我大概无法再顺其自然了吧,大概要苦苦寻找自己的出路吧。

未来可预见的一段时间,我们对这座城市还不会有归属感。一直被看涨的房价,让我们害怕手里的那点钱,恐怕再也无法上车。父母好几夜没睡好觉,东拼西凑为我们准备六成首付,把下半辈子都压上了。但即使这样,连网上选房的页面都没机会进去,售楼处告诉我们,100秒,只用了100秒,房子就被关系户和全款首付的抢没了。急需有业绩的售楼顾问又来找我说:你再去找找关系嘛!当时又气又无奈,有那么容易吗?真想发个朋友圈问问:关系是什么东西,谁有借我用一下。

周末两天,和一群来自外地的朋友一起度过,花花问,你们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我说赚钱。说完自己都惊讶,什么时候开始,钱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么重要了?临告别的时候,拿哥说:你们两个,不要过于焦虑,人总是要经历这个阶段。听了这话,瞬间又温暖又有力量。

这大概就是成长的阵痛吧,你总要经历些事情,才能脱胎换骨。你总要降落触底,才有更高的反弹。庆幸的是,这过程有爱和心灵上的陪伴,总是在你快被压倒的时候,又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

我问大力哥,我是不是在无病呻吟?他说,写一写吧,毕竟人生这么难的时候难得几回。说这话的时候是夜里11点半,他在外地的火车站,领导刚刚发送一个任务,说今晚完成。人生这么难的时候,真的难得几回吗,难得的是还这么乐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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