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写了一篇在北漂工作租房经历的文章,有留言说,等着看续集。
哈哈,因为篇幅和文章结构的原因,那篇文章的确只聊了一方面,今天就再聊五毛钱的。
其实有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时常萦绕在每个北漂的心中,那就是,“来北京后悔吗?”
在《奇葩说》中,有一期的辩题就是“大城床和小城房,该怎么选?”
大城,既然只有一张床可容身,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从逻辑上来讲,北京既然有让人觉得艰难的一面,就必然有魅力四射的一面,否则不可能汇聚2000多万人口。
在北京生活,每个人的经历不同、爱好不同,对北京的观感自然也不同。
作为一个世俗意义上的非成功者,时间君也只能从自己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对北京的观感,大致可以分为怀古、观今、会友三个方面。
怀古
北京是历史文化名城,和时间君老家的东北小县城不同,北京是个处处有故事的地方。
2014初夏,在什刹海附近一家医院做完入职体检,去找公交站点时,发现了一段风景优美的水道。
一看就觉得不凡,一路探究过去,才发现这段水道叫玉河故道遗址,很美的名字。
读了路边的文字介绍,又上网查了下,才知道玉河是通惠河进入积水潭的最后一段,与元大都同时建成,主要用于漕运,是京杭大运河的一部分。
元末到明清,这里曾是一派水穿街巷的景象,现在就是在复建当时的景观。
之前在积水潭看到有个郭守敬纪念馆,而玉河最早就是由郭守敬主持开挖。
自明朝开始,玉河自什刹海的前海东端出水口起,经万宁桥后,先后经过今东不压桥胡同、东板桥胡同、北河胡同、北河沿大街、南河沿大街、正义路,最后流入北京内城南护城河。
北河沿附近有“沙滩后街”“沙滩北街”等地名,坐公交去景山、故宫时路过,还奇怪这里哪有沙滩,原来也是得名于玉河冲出的一片沙滩。
明朝之后,由于水源减少,玉河逐渐变为臭水沟。
民国时,开始自南向北将玉河改为暗沟。自前三门护城河到东长安街的暗沟上,便是现在的正义路。
之前北京市政府就在正义路上,去年年初搬到了通州的北京城市副中心。
而目前已复建的区域,正是恢复了从万宁桥到地安门东大街之间的玉河河道。
北京这几年在建设运河文化带、长城文化带、西山文化带,这个工程应该正是运河文化带的一部分。
一个偶然的发现,串起了这么多故事,但还没有结束。
去年老爸在北京中医医院住院,老妈在医院陪护了一个半月。
在医院的日子太辛苦,到了周末,就由不爱溜达的妹妹守着病房,时间君带老妈走出医院,到附近转转。
步行十多分钟就是南锣鼓巷和玉河故道遗址,给老妈讲这里是京杭大运河的一段,老妈也觉得这里很漂亮。
其实几年前带老爸老妈逛过南锣鼓巷,那时庆丰包子铺还没这么火,玉河故道也没有复建,他们也不记得了。
认识了路,有一天老妈还一大早自己出去走了一圈,看到了没有熙熙攘攘人群的安静的南锣鼓巷。
后来又带老妈看了什刹海的夕阳、细雨中的景山,老妈也常在九楼的病房窗口远眺故宫和国家大剧院。
她一直相信万事祸福相依,能观望到中心城区的景色,她很知足。
老妈说,要不是在这住院,也不大可能看到城中心的日日夜夜。
一个不那么著名的景点,一扇看得见风景的窗户,就可以让人从眼前的生活中抽离片刻。
在游览名胜古迹的时候,时间君喜欢慢慢仔细地游览,恨不得把所有文字介绍都看完,结果就是经常会时间不够用。
之所以游览得这么慢,也是想了解这些古迹背后的故事。
旅行是为了看世界,这个世界,也包括过往的世界。
纸上得来的,终究是自己的想象,身临其境,看到的才最真切。
在故宫,既想象明成祖天子守国门的霸气豪迈,又发现御花园真的比想象中的小很多,古装剧误导人,天子也许没有多少时间享受生活。
在太庙,了解明清两代皇家如何祭祖。民间有宗祠,国家有太庙,祖先崇拜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具特色的部分。
北京有很多坛,天坛、地坛、日坛、月坛、社稷坛、先农坛,才知这原都是皇家祭祀的地方,中国人还有天地崇拜的传统。
中国没有西方意义上的宗教,但不等于中国人不懂敬畏、没有信仰,敬天法祖就是中国人的信仰。
在恭王府,这座原和珅宅邸,在后花园假山山洞中,大家排着长队,只为看一眼康熙为孝庄皇太后所写的“福字碑”,沾沾福气。
福字文化贯穿整座宅邸,原来满清文化不只崇拜乌鸦,我们现在谈之色变的蝙蝠,在古人眼中是瑞兽,是福气的象征。
在圆明园,无数次在书上看过的大水法遗迹终于在眼前,一堆乱石,破败不堪,之所以保留,是因为这是丧权辱国百年历史的见证,知耻方能后勇。
在颐和园欣赏优美的风景,可同时又看到光绪帝被软禁的地方,想到故宫中的珍妃井,心中还是有一丝恻隐。
在地坛公园,想找寻史铁生的痕迹,但真实的情况是,除了百年古树和方泽坛,可能其他的都变了。
那些历史感厚重的城市,都值得细细品味,生活在其中,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比如在上海看十里洋场,在成都看巴蜀文化,在杭州看西湖十景,在苏州看吴越恩怨,在黄山了解徽州文化……
游览古城,仿佛行走在历史长河里,记忆中的历史也因此而生动起来。
史书上记载的人、事、景、物,哪一个不曾鲜活生动呢?
历史,并非如烟花般转瞬即逝,而是留在了文明里,刻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观今
如果怀古是纵向看北京,观今就是横向看北京。
北京作为政治、文化、国际交往、科技创新中心,其活动之多,在全国定然是数一数二。
每年各行业的展会、艺术展览、文艺演出,不计其数。
大大小小的博物馆,图书馆,美术馆,更是逛都逛不完。
跟上述的活动相比,时间君最喜欢的还是现场演出。
之前在现场看戏剧的那篇文章提到过不少演出,最近意外翻到不少当年拍摄的照片,满满都是回忆。
演奏《回家》的肯尼·基,就是小时候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凯丽金,未曾想今生能在现场听到他的萨克斯独奏。
当年演唱《鸽子》的情歌王子胡里奥·伊格雷西亚斯,现在成了情歌爷爷。
演唱会还邀请了茜拉助阵,当时还不知道茜拉是谁,直到她上了《我是歌手》。
坐在人民大会堂山顶看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演奏,心潮澎湃。想当年没少买他的磁带,他的琴声是一个时代的记忆。
在花样滑冰比赛上,不但看到了庞清、佟健,还听到许多熟悉的音乐。
当年很火的《了不起的盖茨比》的主题曲《Young and beautiful》,还有《I dreamed a dream》《Memory》《The impossible dream》等音乐剧歌曲。
偶然的机会,了解到极小众的文化,来自台湾的《声声慢——心心南管乐坊音乐会》。
南管又称南音,是起源于唐代的古典艺术形式,婉约沉静,与热闹喜庆的南管截然不同。
2013年,和戏剧朋友的闲聊中,得知原来很多大使馆都有对外活动。
三里屯附近有个塞万提斯学院,每年都要举办西班牙语日活动。
参加了当年的活动,和朋友一起欣赏奔放的弗拉门戈、深情的探戈,品尝南美洲的美食、红酒和香槟。
现场还进行弗拉门戈简单教学,原来这种舞的舞步是踩半拍,非常难学。
当年印度名声还不错,看了《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对印度文化产生了兴趣。
就和朋友一起在一个周五傍晚去印度大使馆参加活动,看了一场英文对白英文字幕的印度电影,居然也看懂了。
使馆还提供一种绿色的小吃和奶茶,味道不错。
在法语国家电影节活动中,去罗马尼亚大使馆看法语电影。
在门口排队等着安检的时候,看到有大爷大妈也在排队,一聊,原来他们住在附近,经常来参加活动。
我们顿时羡慕不已,住在核心城区就是好,不用坐很远的公交,家门口就能参加各式活动。
还拽着妹妹一起去丹麦使馆开放日活动凑热闹,发现乐高玩具、嘉士佰啤酒,都是丹麦制造,丹麦是零碳国度、自行车大国,还看到装扮成安徒生的大叔和鹅毛笔。
在蓬蒿剧场观看波兰钢琴家致敬肖邦的演奏,听了五首波兰民间舞曲玛祖卡,原来肖邦不只有夜曲,还有玛祖卡。
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北京是一个东方与西方、传统与现代文化共存的地方。
难怪文化名人大多喜欢住在北京。
会友
想当初来北京,是因为不太喜欢东北的氛围,什么都要讲关系,关系比能力受重视。
在北京,不能说完全不讲关系,但是相对来说公平很多。
人口基数大,工作机会多,总有团队需要苦干实干的人来支撑。
这也不是时间君一个人的感受,曾和一位生物学博士聊过,他当年曾经回东北老家做公务员。
却和《三十而已》中的王漫妮一样,不适应老家的生活,最终还是回到北京。
团队成员往往来自天南海北,带来各自家乡的文化,甜咸豆腐脑、甜咸粽子在这里没有争执,只有互相了解、尝试之后,才明白是否适合自己。
在北京,关系松散的同时,自由度就会增加。
生活上可以不攀比、不虚荣,即使无名牌傍身,也能够怡然自得,更鲜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办事上,不用讲关系,大家都遵守规则,整体效率自然会提高。
还可以完全凭爱好选择想结交的朋友,欣赏谁,就多关注,信任谁,就多联系。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缺的不是联系方式,而是肯投入的时间。
同样的,聊不到一起的人,从此再不联系,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同学曾说过,有点后悔叫时间君来北京了,觉得在北京的生活太辛苦。
可时间君自己一点都不后悔,虽然在这里没有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可看到了以前只存在于脑海中的人和物。
本就不想安逸生活,又何惧辛苦?
看到了更丰富的世界,和更多的可能性,又何来后悔?
如果不是因为现实的羁绊,因为不鼓励流动的社保制度,时间君最理想的生活方式,是去每个感兴趣的地方住上几个月,边打工边游历。
这样对一个地方的了解,就不只是走马观花、吃吃喝喝,而是会有更深层次的认知。
《浮生六记》的沈三白可以因为入幕谋生走遍大半个中国,虽一生颠沛流离,却也看遍大好河山,了解各地风土人情。
反观现代人的生活,某些方面反而不如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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