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班高峰时期的地铁,人群如潮水般涌入。什么脑袋被门夹了,把包包挤掉了,被挤到怀孕神马的段子,在北京的地铁里统统可以实现。
有时候被推搡着进入到那个人肉聚集的矩形盒子里,近距离闻着各种陌生人的气味,汗水,狐臭,劣质刺鼻的香水,夹杂着韭菜盒子的屁味。恍惚着有种穿越到16世纪西方殖民者疯狂贩卖黑奴的时代,自己是一个被丢到船舱底层被捆着手脚的众多奴隶的一员。又有时觉得自己像头被关在大车笼子里与众多牛羊挤在一起被运输的大牲口。大家都是同样的面无表情,只不过人们会低头各自看手机。
因为不堵车,时间可控,所以地铁已经成为多数底层人民出行的最受欢迎的交通工具。但凡有人的地方,都是一个江湖。置身在地铁里,细细观察我们也能从这看出很多的人生百态。通常我把地铁里的人群分为四个段位。
最高段位的是在始发站上车的,类似于早些年有原始股的那部分人,或者是家中有好几套房的大城市土著居民(比喻场景请自行脑补切换),基本上来都是有座位的,不分什么时段,这部分都是可以悠闲自得的享受着地铁带来的便利和舒适。可以聊电话,看电影,发自拍,小情侣抱在一起打情骂俏,然后乐呵呵的看着周边被挤得像地瓜一样的瘪三们。这属于某种程度的一等公民。
次段位属于没赶上首发站但是上车不算晚的,类似于公司的中高级管理人员或者是在大城市买了几套房但没户籍的外来高级打工者,他们处于有座位前面可以抓住把手的位置,虽然暂时没座位,但进可攻退可守。一旦一等公民有人中途下车他们便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迅速升级找到自己的座位;
第三段位的,是列车已经运行了好几站了,优等位置被瓜分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有一些隐蔽的舒适区的,比如车厢连接处的通道,靠近安全门的把手旁边等位置。虽然等上座位的希望很渺茫,但是自己所处的区域也算安静舒适,可以有效避免后续的强力的冲击和拥挤,这类似于公司中的专家或者签了无限期劳动合同的资深老员工,无论外界风雨飘摇,我自守着自己的舒适区岿然不动。
最后是最基础入门级段位的,这类人相对是比较苦逼的,但相对于更多上不去车的群众也算不上最惨的。这类人能上车一部分靠运气一部分靠力气,占据了两边门中间的夹缝通道,在每一站停靠的时候既要接受下车人的推搡,又要接受更多上车人的一次又一次拼命的拥挤。这个区域的人是最多最挤的,也是生存条件最差的群体,这类人在社会或者公司中的位置相当于最基层的劳作者。同时也是排斥新进人群最凶的一个群体,如果下一站上来的人过多,势必会抢占他们原本就很紧张的空间,使得生存条件更加恶劣。所以即使车内还有部分空间,遇到下一站的时候,站在门口那排群众还是一致很默契的不动不摇,坚决不再往里走,或者大声嚷嚷着,“别挤了,别挤了,满啦,等下趟车…….”更有甚者还要把想上来的人往下推一推,浑然已经忘记了刚刚自己是怎么挤上来的。
其实生活中存在最多的就是这第四种人,比如自己刚刚砸锅卖铁,节衣缩食买了套房,没多久房价大涨,自己就特别高兴,然后期待房价涨的越多越好。又比如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落户口到北京的人,马上会接过驱赶外地人的大旗,大声疾呼,王德彪们滚出我们北京,不要和我们争夺资源,王德彪的孩子们也要滚回老家,不要和我们的娃娃们竞争升学名额……
我想到前段时间有部很火的电影叫《釜山行》,电影里有这么个情景,疾行的列车上,一群刚从僵尸嘴里死里逃生的人,暂时进入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车厢,他们如惊弓之鸟,对于一切可能发生的风险都闻风丧胆,拼命抵抗。而列车的那一头还有几个为营救其他幸存者而和僵尸们拼杀的英雄们,当英雄们携带幸存者历经艰险从僵尸区冲向安全车厢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却是紧闭的大门。因为安全车厢的人们,担心从僵尸区回来的人们有人万一有人感染了会使殃及到大多数的幸存者。趋利避害的人性趋势,使得他们做出的行为比僵尸更可怕更令人愤怒。
这就是既得利益者为了维护自己来之不易的利益,会自觉组成联盟群体,殊死抵抗和打压另外一群可能会侵占他们利益的群体。他们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身份和经历,迅速切换到临阵倒戈模式,所变现的态度和气势比原本压榨过他们的人更剧烈更暴戾。这一点在侵华日军中,朝鲜籍兵团的例子就可以印证,仔细翻看史料你会发现,在日军侵华期间冲在最前面,最热衷屠杀和奸淫掠夺的正是日本人在朝鲜强制征来的兵,据说朴瑾惠她老爹就是这个队伍中的一员。同样汪伪政权的那群爪牙们也不是什么好鸟,比如《麻雀》里面老毕的那个特工总部,其原型也是作为既得利益者疯狂的打压和屠杀同胞和爱国之士,其所表现出的手段甚至比日本人更凶残。
因此我们看待很多问题,无论是历史的问题,社会现象的问题,小到工作的问题,营销的问题,到最后归根结底总要回归到人性的问题上来。讨论几千年来的人性是善还是恶呢?究竟是驱山中贼难,还是驱心中贼难呢?不同的场景下总有不同的答案和争执。文章的结尾,我想到一句话,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