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迟,那时快,只见沈楠单手抱住雪儿就地一滚,数十支竹箭纷纷射在空地上,沈楠身上的男子气息让怀抱中的雪儿一时脸红心跳,芳心暗许。
这时,自茅草屋中出来一个老者,只见他五短身材,形容丑陋,颌下白胡子乱篷篷脏污一团,几个纵跃,似一只皮球跳滚而来。
“雪儿啊,你也太不小心了,也不看草从间有伏弩”只见这老者走近身,一张小脸圆乎乎,肉嘟嘟,红扑扑,好似那猴屁股。
“师叔啊,你差点射死我俩”雪儿气愤难平,一双杏眼圆睁,显是气极。
“哎呀,谁让你不长眼,对了,你爹托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话未说完,就去翻雪儿随身的小包袱。
“哎呀,鳄鱼肉干,哎呀,还是师弟最疼我,咦,对了,雪儿,这臭小子是谁啊,是你丈夫?哎呀,你这孩子嫁人了也不告你师叔一声,一杯喜酒……”
“师叔,你别乱讲,不是你想的那样!”急得雪儿又羞又怒,瞬间红云上脸。
“拜见师叔,在下沈楠,字易先,是师傅叫我上山寻你,这是信,师叔一看便知根由”沈楠说罢双手捧信奉上老者面前。
“我最烦咬文嚼字了,明明知道我不爱看书,还给我写信”老者边说边拆开了信封,打开了信来读。
只见这老者好似一只活猴,行止间没一刻消停,也没个正经,言谈之间稚气未脱,好似个孩童,嬉笑打闹不止。
“原来你是个废物啊,身中奇毒,来找我,我也没办法呀”
闻听此言,雪儿姑娘痛哭失声,沈楠反去安慰她。
“你没嫁他吧,那最好,不用守寡了,乖,师叔给你物色一个乘龙快婿,保你满意”一番话几乎又让雪儿姑娘气晕,自上得山来,雪儿被这老顽童逗弄得又羞又恼,又哭泣不止,又气愤难平,竟又奈何他不得,于是小孩心性一使,一跺脚就要拉沈楠转身欲走。
“哎,你们要去哪”
“既然师叔你也没办法我们再寻别处高人去!”
“我说没办法,只是我现在没办法,兴许我酒足饭饱之后忽然能想出来”
雪儿一听这话,迅速转身回来,脸上雨过天晴,喜笑颜开,撒娇道:“我就知道师叔一定会有办法,您别逗弄雪儿了,我给您老人家带了坛好酒呢,三百年陈酿的汾酒”
“我不这样,欺负欺负你,怎会有酒喝呀”只见雪儿姑娘牵着老者的小手如同领只活猴向茅草屋走去,沈楠看到这一幕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也紧随其后。
茅屋之内陈设极是简单,简单必要的家具之外,就剩四壁挂满的兽皮。
雪儿在外采摘了几束野花随手放在桌上,又将带来的汾酒摆放过来,就转身去厨房准备饭菜去了。
趁这当口,老者手搭沈楠胳膊,为他诊脉,只见脉象强壮有力,可时有一股气息到处乱窜,这本也不奇怪,那红丹玉露酒本身就有加強武者气息功效,让人担心的是自两只胳膊中针之处,两道又粗又黑的血线慢慢向肩关节延伸,老者看后不免心惊,叹息不止。
“平生第一次见中了众王之王奇毒还能幸存的人,不知是福还是祸呀!”
“师叔就请告之,之究竟还有无解毒之法?”
“实话实说,几乎没有”老者脸色沉重,大不同于适才嬉戏顽皮的形色。
沈楠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迅速扑灭,眼神也失去了光彩。
这时雪儿端菜进来插话道:“师叔说是几乎,可是万中还存个一?”
“哎,这个办法有和没有几乎一样滴”
“师叔说来听听”
“好吧,沈兄弟若想活命,只能去山顶杀了那多手多脚之怪”
雪儿闻听此言大惊失色,”沈大哥哪里是那怪物的敌手,更何况他身中剧毒”。
“所以我说办法几乎有或没有”老者两手一摊。
“既然我已时日不多,拼得这残命与那怪斗上一斗,一来为了我自己,二来也好给雪儿报仇”沈楠下定了决心。
“沈大哥,兴许还有别的办法儿”
“置之死地而后生,不错,你若有这心意,我明天就训练你”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老者抚须大笑。
“师叔,那怪物不是已受了重伤了吗?”雪儿追问道。
“它早已恢复如初了,幸而你师叔祖临死之时把它封印在千雾山者胜峰上,这些年它只能在那里活动,下不得山来,可随着它法力增强,突破封印,为害人间只在旦夕之间”说着话,老者无奈至极。
屋内气氛为之一滞,越发显得沉闷,雪儿冰雪聪明,见状岔开话题,“来,来,开饭了,尝尝我做的爆炒龙猪肉,清蒸大蜗牛。”
“好,好,我早就馋这一口儿”老者瞬间眉开眼笑,看着满桌菜肴,食指大动,“有花有酒春常在”
沈楠一听,张口就来对“无烛无灯夜自明”
“好,绝对,沈公子好文才!”
“师叔也算文武双全”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回荡在青山绿水间。
一夜无话,晨,鸡还未叫,沈楠被老头儿揪着耳朵提溜起来。
“昨夜你我二人都喝了不少酒,我也未及报上我的名号,小老儿我姓李,单字一个童,字奉前”说着话拿出一把长刀交给沈楠道:“忘了你先前所学武艺,和我从头学,以后每日的训练为两大内容,第一,劈风斩三千次,第二,从这儿登顶千雾山,不可去者胜峰,只能去落孤岩,一个来回,一路上陷阱重重,本来是防着那怪,现下用来训练你,记得恢复好陷阱,日出前回来!”
“对了,这是九转大还丹,感觉自己毒气攻心就服一颗,也能减缓毒药功效”说完,李童转身又回去睡觉了。
沈楠不敢担搁,一路急跑上山,雾气充斥在山间,环绕在草木之间,上山小路在雾气缭绕之中或隐或现,一轮惨白的月亮洒下的月光也被大雾吸收,行不了几步,只听草从中机括响,连忙伏身就地滚倒躲开箭矢,刚刚站起又不小心触动了引线,几个木排呼啸对夹过来,沈楠不得已又几个纵跃从木排夹缝之中穿过,爬上旁边一棵参天柏树,好一出连环陷阱,心想也亏得是我沈楠,要是换作旁人,怕早已中招了,正暗自得意时,不曾想这树上也有绊线,一个不小心触碰,一道滚木从空中摆过,把个沈楠从树上砸落,摔在地上,正被砸得眼冒金星,脚下土地一陷,又掉进深坑中,还好没设竹签等物,一阵折腾,沈楠已是鼻青脸肿,好不容易将将爬上来,手刚摸到坑沿,不想又碰到捕猎夹,这一夹夹得沈楠一声怪叫,又掉进坑中。
“师叔啊,都日上三竿了,沈大哥怎么还不回来呀?”雪儿姑娘着急的扒在门边望了一眼又一眼。
“你沈大哥被山里狐狸精勾走当上门女婿了”李童老头儿吓唬雪儿道。
“师叔啊,别开玩笑好不”
“雪儿啊,山里真有狐狸精滴”
就在这一老一小插科打混的当儿,只见沈楠一瘸一拐的拄着根粗枝,脸上被划破了好几个血口,身上衣服早已撕成乞丐服,模样极其狼狈的回来了。
“臭小子,你怎么才回来”
“沈大哥,你没事吧,怎么搞成这样”
只见雪儿噙着泪,几乎就要哭了出来,沈楠还得反过来安慰她,“我没事,这不回来了吗?”
“非怪小老儿我心狠,只是留给你的日子不多了,你双臂上的毒腺已经快要到了肩头,再过十余日,就会到你胸口,届时就算是神仙大罗也救不了你!”
“师叔好意,徒儿我岂能不知,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你但说无妨”
“你老人家每日让我上山下山对付陷阱机关,我知那是锻炼我的反应能力,可这每日固定一招劈风斩,挥刀三千次又是为何?”
“大凡格斗,以命相搏,招式不在多,而在于精,劈风斩是在寻常不过的刀法,但能让其威力大增的办法,唯有到达刀人合一的境界,要想达到此境界必须每日疯狂练习,使你的双臂肌肉有了记忆,在这基础上你才能随心所欲使出这一招式,让人防不胜防,而下一步,就是在此基础上增大挥刀的破坏效果”
此番上乘武学精要,幸得这老者引领,不然任沈楠上下求索一生也未必能窥其门道,想到此,沈楠俯身再拜这老者,感激他老人家知无不言,从不藏私。
师徒二人正是聊得兴起之时,耳听屋外传来,叮铃铃,铃声大作!
来人,是敌,还是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