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5日
我在浓浓的睡梦中被护士推醒量体温、测血压。
望着护工阿姨端来的粥,我一口也吃不下。中午眼瞅着38床朱大姐狼吞虎咽地啃着鸽子肉,还扯了一个鸽腿让我尝味道。我一点没味口。叫阿姨把昨晚没动过的饭菜倒了,把中午送来的饭菜也端走。就喝了碗早晨送来的薄粥。
到下午三点钟,我肌肠辘辘,饥不可耐。没有人管我,阿姨也去照顾新动手术的病人了。什么要求卧床24小时?我一早就自己起床梳洗上厕所。化了200元钱请阿姨就是昨日手术后的护理,当然一整夜的陪护也让阿姨够累的,所以原定150元,我又在人背后硬是多塞了50元给她。
我下了床向门外走去,找到了28床病友。这是在办理住院手续前停候门诊与排队做CT时认识的病友。这位刚在东航退休的男病友,看上去精神帅气,很年轻。原是复员军人,退休金每月一万多。他那同样精神钁铄,略显瘦小的夫人,戴着付眼镜,很是健谈。是大学毕业后分配在电力厂,而且退休金也有八千多。一个女儿已出嫁,小外孙也已读二年级了。他俩的生活快乐而滋润。可惜,这位男士虽说外表俊雅可人,但却喜欢抽烟叉麻将。九月份因为肺炎住院一周,无意查出房颤,而来胸科医院手术。
我站在病房门口,看见他在大口有力地啃着苹果,坐在一旁的他的夫人看见了我,走出门来,诧异地望着我:“你怎么了!?”我说:“打扰你了!你能帮我去外面买碗粥吗?”她说:“粥?不知在哪买,买小馄饨可以吗?”我说:“行!”不到半小时,她买好小馄饨送到了我的床前。我望着冒着热气的小馄饨,三口两口地吞下了肚,然后擦擦嘴又起身去找这位好心人,感谢她为我奔走。她看了我一眼,“哦,面色好多了!前面你吓了我一跳,好难看的面色呵!”
她告诉我,她老公明天上午就要出院了。看着她眉飞色舞的红朴朴的脸与三天前在门诊大楼时的焦灼不安,灰头土脸的判若两人。噢,互敬互愛的两个伴侣,祝你们一切顺利!
傍晚我去找医生,说右腿刀口处肿大,一走路就疼。医生叫我回病房,一会儿,三个小医生来了,七手八脚地摁住我的腿,猛压硬挤的,弄得我哇哇直叫。然后又用纱布绑带重新捆绑结实。我呆呆地睡在床上,忍受着大腿根传来的疼痛。
10月16日
今天精神比昨日好多了。遵循医生的嘱咐,不敢多走了,尽可能地卧床休息。
隔壁床位38床的朱大姐,一清早就在清理她那小巧银色的拉竿箱与一只鲜绿色的背肩包。她今天上午出院,说让她先生来结账。一直等到11点,她疲惫地躺到已消毒清理好的床垫上。五分钟后,一位看似忠厚的象生长在黄土高原的男人推着一辆残疾车,车上坐着一位高大肥胖的老妇人,一付眼镜紧紧地镶钳在肉滚滚的大脸盘上,侧着头,微笑地向我们打招呼。走在前面的护士敲了下朱大姐,铺好床单,很费力地与这位西北汉子小心地搀扶着肥胖妇人,只见这大块头艰难地爬上了床,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
朱大姐无奈地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她是化了600元请护工阿姨的,似乎日日夜夜地在床上,吃喝拉撒全由阿姨服侍。看她有气无力,身不由己地坐不稳的样子,我拍了拍床,叫她躺到我的床上,扔了一只帎头给她。她说了声:“谢谢!”很快地倒在床上,沉沉地闭上了眼睛。直到十二点半,她的先生终于打电话给她,临走前,她对我说“我俩都熬过了难熬的七十三,接下来多活一年就赚一年。”我忽地觉得鼻子一酸,人生就这样老的吗!?
我和另两个陪护男家属送她出去,但没看见她的先生在大门内。一会儿,她又从大门外进来,偷偷地把从没用过的“陪护证”塞给我。
刚到病房,护士来通知我,门口家属来找我。是我家先生来了,因为我明天也要出院了。我艰难地把面盆、洗脚盆、尿盆等杂品一大包,象怕踩死蚂蚁般地移动着脚步,先生望着我,站在门口对着护士急叫:“我就拿个东西,不让我进去。你看,她拿得动吗?”护士装聋作哑,我也不吭声,终于走到门口,把东西塞给他,再把一张陪护证要他给等在楼下的儿子,关照让儿子与媳妇明晨早些来接我出院。一会儿,儿子有了陪护证给我送来了美味的虾仁粥。
可是我不能进病房了,病房里一股重重的消毒味,只见35床与36床戴着口罩,俩人坐在床上向我摇手。原来新来的38床的外地病人有肺炎,被送到特别病房去了。
晚上,36床小黄的老公帮我拿了饭还高兴地说:“唷,两条不小的油炸黄鱼。”前天来的36床是昨天晚上动的手术,今天不能吃荤菜。我把饭都分给了35床与36床两位病友的老公。
35床的阿姨的老公已做过消融术三次,椐说前两次不是在胸科医院做的,第三次做消融术很成功。所以35床的阿姨仅发作一次心悸160跳,女儿就即刻在网上挂了“刘旭的特需门诊”奔刘主任而来。他俩所有的医疗费用全由在公安局工作的儿子负担。说起他俩的儿女,阿姨眉开眼笑,一口本地话:“好透好透!”还分给我们吃她女儿买来的甘蓝。
本地人的老公很节约,除了手术当晚,化了10元钱借了一个躺椅外,接下来的五个晚上,两人合睡一个病床,合吃一客饭,饿了啃饼干。
我望着小黄鱼,一点没味口,悄悄的挑给了小黄老公的碗里。
36床小黄说她从未感到心慌心跳。但在五年前体检时查出有房颤,听别人说房颤很危险。在女儿的催促安排下住院消融。她不仅从来没有受过房颤的折磨,更没有体验手术的难耐与痛苦。她说,八点半进手术间,进去后睡着了,11点半手术结束也没醒,直睡到半夜凌晨两点要小便才醒。手术后,一切正常,胃口很好。她问我好几遍“我从来没感到心里不舒服,怎么会得房颤?也要手术!”
各人的病情不一样,经常来我们病房找38床朱大姐拉话的一位男病友,身高马大,年仅60岁,却已前后做了三次消融手术,还不见得好。
我因为实在是房颤发作时心跳难受最高曾达325/分,胸闷痛苦一年有余,今年九月又反复发作,不得已,在病友的劝说下,下了决心做消融术的。
哎!菩萨保佑,让我一次消融成功,换来新生!
10月17日
一清早,我高兴地整理我的背肩包。我对小黄说,“护士不让我去结账大厅排队。我怕儿子睡懒觉会晚来。”小黄说:“那你为啥不叫你老公来帮你结账?”我说:“他有高血压,高血糖,年纪又大了,昨天来过了。路又远,今天再来,太累了。”正说着,媳妇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号已拿好了,把医保卡等给我。”过了半个多小时,媳妇又进入病房,拿着结账单交给我。35床与36床两位陪护好男人忙着围上来看我手中的账单,我把账单放在床上,回头把我的包递给我媳妇。
共计“八万多”,自己出“二万六千”。我特别地注意到手术费是“七万”多。
这二万六千元是小老百姓一年的生活开支。想象不出若无医保,穷人家这八、九万医疗费用该如何办呢!
消融后期的服药疗养大概要两、三个月。拿好出院小结与药品,在儿子、媳妇陪伴下离开了胸科医院。
我在出院小结上,特别地看到这两句话“术后不得提重物、爬山、游泳与跑步等”,”特别是被评为“心功能1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