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从噩梦惊醒。
我梦见了妈妈。
我不知道别人的噩梦是梦见了什么人,事,物。
我的前半生的原生家庭,我的爸爸妈妈就是我的噩梦。
不记得梦里我和她为什么吵,多半又是一个神仙乖乖女被精神强迫了。
从上幼儿园起,我就是乖乖女。“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学校?” 从来不抗拒任何安排。从小学起我就是学霸。虽然上的都是平民学校,但并不妨碍我做个自我感觉良好的鸡头。我从小就是邻居和亲朋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
可是,在家,我做的再好,再听话都没有用。
我爸爸永远觉得我是不听话的,硬着脖子和他对着干的,我的乖都是装给外面人看的,我学习再好也没用。妈妈永远觉得我对耶稣基督的真诚度不够,哪个周日我不想去教会了,那一定是我犯罪了。
我青春期的时候,妈妈会到我的房间翻看我的日记本,然后逼问出我所有脑子里的想法。我在她面前必须是灵魂赤裸的,不然就是思想上犯罪了。
我可能从懂事起就从外向型直转为内向型。一个在家里被逼迫着,挑剔着,恐吓着,压抑着长大的孩子,再努力,也救不了自己。
初中起,我就想找个安全的地方离家出走,始终找不到。因为在这样的家长大的孩子是最缺乏安全感的。
高中起,我就想自杀。因为在这样被压迫式,打压式的环境下成长,我哪怕声嘶力竭,都没有人听得懂,孤掌难鸣。天天噩梦。梦见和爸妈争吵。梦见他们俩争吵。哦,不对。我是在每天早上爸爸的骂声中醒来的。我活不下去,我耗干了。我不想活下去,我没有快乐,我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但更可悲的是,我已经被折磨的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我害怕自杀不成反而成为我爸妈日后骂我又多了一个话题。
什么是生不如死,什么是灾难,什么是恐惧,什么是最亲近的人是最可怕的人,我体会的实实在在。
我想逃。
学生时期当然是禁止谈恋爱的。幸好,我早就被教育的没有那种心情。甚至,到如今,我都没有。我害怕和任何人的接近交往。萍水相逢可以,做朋友很难。聊聊天可以,走进内心极少。我害怕交往。我害怕伤害。甚至,我开始喜欢孤独。
曾有人说过,谁会喜欢孤独呢?不过是被现实伤的太深。
我常常在梦醒时分看看那个破布娃娃。她遍体鳞伤。只是她不显示给外人看,别人都看不见。她假装的很好。她想给自己鼓掌。
我刚工作时认识了一个男闺蜜。我喜欢他。我知道他和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我知道我注定会伤痕累累。但是我就是想找个空间,让自己受伤。我想自虐。
我告诉他我喜欢上了我们的同事邵先生。他说,我觉得谢先生喜欢你,你应该考虑谢先生,邵先生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和你不合适。
真精彩。
那天我去参加教会活动。我们组织去公园,但却没有定好吃饭的地方。到了饭点,下雨了。他们临时找了个餐厅吃套餐。不选餐谱,所有人统一。餐厅较小,教会人太多。我没有先落座。排在最后,等其他人都坐下后,发现转弯角还有一个可容纳一个人的地方。我刚打算坐下,旁边来了个姑娘说,我们到外面去找个位置吧,用眼神示意我那个空着的位置旁边,有2个人在说悄悄话。我觉得无所谓啊,亦可。那就端着又大又重装着饭菜的瓷器盘子到下雨的地方找个位置,可是哪来的位置?从房间走出来到露天的地方,我手里拿着盘子,没看脚下,我好像是从小就容易摔跤,单膝跪地滑倒在鹅卵石地上,膝盖没破皮,因为穿了长裤,但是裤子破了。膝盖的伤是瘀血,形状向一朵盛开的极大的向日葵,铺满整个膝盖。由于摔倒的时候手不能用力,我调整了力度,盘子没碎,全是内伤。
那年我24岁。该死的本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