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蛙 第一章 小洼与小蛙

“这是一个囚笼,安逸会使你失去找回真正自我的心以及曾经的记忆。”这是在黑暗中小洼心中唯一回荡着的一句话。是的,你没听错,是心中,而不是脑海中。在黑暗里,小洼能感受到这句话来源于自己的内心深处。仿佛……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在说话!

“你的心好空啊!”那个声音似乎意识到了小洼的想法。

“真奇怪,外面进来的家伙不是说,你们的世界是我们的无数倍大,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吗?为什么你心中的色彩比我们还要少?这里好小啊!小得和我的世界一样小。”

“嗯!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你的世界,我的世界的,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小洼被心底那个声音吓住了,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村中老人常说的一些可怕的故事。而那些故事里的妖精鬼怪都有一个共同的技能——附身!想着想着,他的心就开始慌乱了起来。

这一慌他倒感觉没什么,可他心底那个声音却不乐意了,“你慌什么慌!你看你一慌,你的心更小了,而且现在变得又闷又挤,难受死了!喂!我说,你就不能淡定点吗?”

“啊,对……对不起,妖怪大哥,求求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又蠢又笨,关键是我家还穷,你附身我是捞不到好处的。”小洼听了心中的声音,变得更加紧张害怕了,声音颤颤巍巍的。

“……你才是妖怪呢!我可是伟大的蛙族,是井中世界唯一的统治者一族的族人!”心底那个声音在短暂的沉默后忽然歇斯底里起来。“你们人类总把一些自己不了解,没听说过的东西称之为‘妖’,真是可笑。整天就想些有的没的吓唬自己。况且你们人类传说中的‘妖’遇上你这样的,你觉得自己还有说话的机会?况且你对自己认知的那么清楚,以你的条件,如果真有‘妖’这种东西,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附身你呢!

小洼被心底那个声音说得一愣一愣的,只能够唯唯诺诺地在心底表示认同,如果他现在是醒着的话,一定在如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

看了看小洼这种状态,心底那个声音不免有些失望。“唉~~你这个样子,很快就会迷失在我所在的哪个世界的!”“唔……不懂。”平静下来的小洼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你醒了后慢慢地就会知道了,你必须记住我最开始和你说过的话,不要迷失自己!”心底那个声音收了刚才的轻浮,用极为严肃的语气对小洼说道。

一时间突然陷入了安静,小洼被那个声音的严肃语气吓得不敢出声,他似乎陷入了另一种恐惧之中,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恐惧这个离奇的经历,而是恐惧自己可能要继续活下去。人在恐惧的时候思绪是很混乱的,或者说他们在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思绪,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点触及到他们,那么,他们就会无限地朝着那个点所触及的方向去延伸。小洼这时候就处在这样的状态之中,他的思绪朝着除开现状和面对死亡的另一个方向去延伸,触及他所逃避的现实……

……

在静谧的校园里,随着下课铃声响起而多了几分喧闹。在教学楼一楼的高一(三)班的教室里,坐在后排的几个带着痞气的少年将坐在前面的小洼围了起来。而旁的同学,要么坐在一旁围观闹剧上演,要么满脸不屑地无视这一切,要么只能躲在一旁默不作声。虽然已至深冬,大家都裹上了冬衣,却依旧觉得冷,小洼却是满头大汗,虽然他也觉得冷,彻骨的,触之身体,及至心灵的冷。他将乞求帮助的目光投向昔日的朋友,换来的只有眼神的躲闪回避。他们是班上公认的坏学生,没人敢招惹,可小洼偏偏招惹了他们。

这世上总有一些自以为是强者的人,喜欢一欺负弱小者来维持自己人人敬畏的地位,何其幼稚可笑。这种人算不得强者,反而是内心懦弱无能的人。今天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这群无聊的人从不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自然有大把的时间找乐子,总是把整个班弄得乌烟瘴气的。经历了最初几次的捉弄同学后,他们便把矛头指向了小洼,这个班里最弱小最好欺负的人。他们隔三差五就会来找一下小洼的麻烦。忍耐大概是人类最坚韧的品质了吧,面对每一次的欺负,小洼都选择默不作声,若不是那一次的事儿给了他勇气,他也不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父母和老师。小洼的勇气换来了近半个月的宁静,可现在正值期末,老师已无暇顾及班上的杂事了,这个时候,报复便悄然而至了……

小洼记得很清楚:那天的风很冷,他的身体和心灵都很冷,那群人欺负了他一整天,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小洼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收拾了东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学校,向着家的方向跑去。他以为今天的一切已经结束了,可当他在回家的路上看到那群人的时候,他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那群人手中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铁棍,小洼知道,那是为他准备的,也是为半个月前保护他的“朋友”准备的。小洼看到这些,根本来不及多想,他只有一个念头——逃!头也不回地,他向着家的方向飞奔,他很害怕,却又痛恨着自己的懦弱,他知道,他可能要永远地失去他的“朋友”了……泪水决堤般肆意流淌,直到冰凉的井水将它冻醒,它才惊觉那是一个梦。

……

小蛙是听着邻居蛙叔讲的故事长大的,蛙叔是一个外来居民,听他说是为了逃避外界人类的追捕才进入了井蛙世界的,进到这里后发现出不去了,索性就在这里定居下来,成为这里的外来移民之一。对,你没听错,在井蛙世界,像蛙叔这样的外来蛙并不少,而它们也是井蛙世界获取外界信息的唯一来源。

小蛙是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孩子,它对蛙叔描绘的人类世界充满了向往,它并不认为进入井蛙世界后便不能出去,在它看来,只要愿意去尝试,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对没有尝试过的事情就急着否定,未免太过草率了。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后,小蛙终于找到了机会,它了解到了井蛙一族的隐秘,他要在井蛙一族最重要的一天跳出这口井,那时候它就能打破井蛙一族自身所存在的禁锢,回归外面的世界!

就在小蛙快要成功的那一刻,却迎面撞来一个人类少年,接着便是他们一起落水的声音,水花溅起了半米高。小蛙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只来得及在心底用蛙语说了句:“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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