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与狗(二)

令我印象最深的有两幅场景:一是小白在家门口等我回家,二是小白叫我起床。

每次放学回家,离家还有一段路程时,我就远远地看见小白就蹲在家门口,那样子就好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军犬。我知道,它那是在等我,等着我回到家里,好让我陪它一起出去玩。而它每次见了我之后,也高兴的在我的面前活蹦乱跳。

也有的时候,我不按原路线回家,直接就从小道上悄悄地返回到家里面。和我料想的一样,小白真的就丝毫没有察觉到我已经回到了家里,仍像一尊雕塑摆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眼睛不时地目视着远方那条回家的路。直到屋子里面传来了声音,它才火速窜进家里,这才发现了我。见了我,它一冲上来抱紧了我的脚,使劲地往我的身上靠拢。随后,我就卸下了书包,把作业本搁在一边,带着小白在村子里的小道上到处乱跑。直到疲惫了,才灰溜溜地返回家里。

到了早上,天刚泛起微弱的白光,小白就早早地起来了。它不是进厨房找狗粮去了,而是直接地从我住的那间房细小的门缝中挤了进来。进来之后,它并没有跑到床上来,而是一直用它那双敏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看我是否已经醒来了。似乎是有所察觉了――只要我一翻身子,打个滚儿,它那都认为是我已经醒来了,它便立马飞奔到床上来,开始疯狂地亲吻着我的脸颊。仿佛是在说,是时候该陪我玩了,我的主人!

朋友说着说着,又很高兴地补充了一句,说,其实吧,那个时候我还是睡着的!因为它实在是太调皮了,所以就没办法呀,也就只好跟着起来了。说完,他便又继续笑了,然后,又接着往下说。

像以上这样的两幅场景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活了很久,真的很久啊,我到现在依然在幻想着,若是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小白依旧在家里面就好了。那个时候,我每个月才回来一次,不知小白见了我之后会怎样?我想,它一定会高兴的飞上天去吧。可惜,一切都没有那个可能了。

朋友说着说着,眼睛里面又继续闪过了几丝的哀伤。

那是出了什么事吧?我很认真地打断了他的话。这是第几次了,我想我也不清楚了。

对。是出了事。唉,那时我要是在家里面那该多好啊!朋友说话的语气中不免多了几分叹息声。

日子长久以后,小白也随之慢慢地长大,她开始变得很强壮,原来小白是条母狗――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之后,又不知怎么回事,小白接二连三地生下了三个小狗崽子。后来,母亲又把这三条小狗崽子都给送人了……直到有一天,母亲在没有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就把小白独自反锁在楼上了。再后来,小白就得了抑郁症,整天郁郁寡欢窝在家里面始终都没有出去过,我给它的食物也很少吃,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到最后了呢,小白――确实――是死了。

它要走的那天来的很突然,真的,记得那天早上我同往常一样去上学,小白也像往常一样趴在地上,显得异常的安分,我给它的东西也很少吃。当时的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我跑过去问母亲,小白是不是生病了?母亲走过来之后,看了小白几眼,然后又抚摸了小白两下子,接着对我说,没事儿,你去上学吧!待会都迟到啦!于是,我就相信了母亲的话,高高兴兴地去了学校。谁知等我一回来,母亲却告诉我说,小白已经死了,叫我别难过!

唉,那时的我要是在家里面,那该多好啊……朋友说着说着,眼睛里面都打着泪光了。

于是,我就故意去“安慰”他说,这么快就死了呀,是不是之前漏了些什么?

朋友揉了揉眼睛,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然后,又继续接着往下说。

是小白咬了人,这也是我后来才听人说的――那是在小白的小狗崽子被送出去之后的事情了。我一直知道,它是不敢咬人的。可事实上,这一切终究还是发生了。

听村子里的人说,就在那天,小白就像变成了一条疯狗一样,居然独自一人跑到村委会那里闹事去了。你要知道,到那儿打牌娱乐的人特别的多。也不知是怎么的了,小白一见到他们,就立马冲上去随便咬了一个。咬人之后,便兴冲冲地跑回到了家里面,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当母亲得知这一消息后,便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农活儿直接就回到了家里面,把小白硬是放在楼上锁了起来。然后,又主动地跑去受伤的那个人的家里,一起商量就如何做出赔偿这件事?那人也没有过多的要求,他听人说我家的小白下了狗崽子了,便想捉一只回去,说是做炖狗肉吃的。母亲不敢再多说,居然就答应了他的要求。这不,等到了那天晚上,那家伙居然还亲自端了一碗狗肉送到我家的餐桌上,殊不知当时的我有多么的生气与不满。他不知道,当我看着这一碗狗肉的时候是有何感想的,小白又是有何感想的?我只知道,小白现在都已经被关在楼上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关都不知关了多久了,一直到我快要上高中的时候才终算是“解放”了。

那――那你又把它放出来了?我很天真地问道。好像对前面朋友说的一番话没放在心上。

出了嘴了,就有点后悔了。

没有呢,那――才是结局。之前,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么,小白――已经――死了。说完,朋友便把目光瞥向了一旁。我且知道,或许这会儿泪水早已经遮迷了他的双眼。

过了好一会儿,朋友才转过头来,擦干了心中的泪水,然后,又继续说道:其实,我很是讨厌母亲送狗的那种做法的,更讨厌那个来我家做狗崽子去吃的人。如果他们那时不那么做的话,我想小白也不会抑郁而终,那么到现在我也就有一群小白了。我还继续上学,小白也还继续在家门口等着我回来,想让我陪它一起出去玩……

朋友说着说着,已絮絮叨叨地把这些话在嘴上说了好几遍了。然而,我却再也不想打断了他的话,故意去中伤他的情感。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确实也不懂得他与狗的这份情感。于是,我,只有耐心地听着,慢慢地听朋友把这个故事说完。

说完了这个故事之后,朋友就语重心长地说了,有些事情,只需要心里面就可以了,而不是一定要把它给说出来。哦,他原来是不想说的,但还给说出来了。而我却不以为然。因为有些事情本身就是值得应该被说出来的,而不是一直要把它们隐藏在心里面腐烂掉。因为我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身边还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如果你没有亲身经历过,确实是无法懂得这份情感的。

而我作为了一个外人,一个旁听者,在这里也就只能够尝试着把这个故事写下。故事有点模糊,但是也有些真实在里面!

到这里,《朋友与狗》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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