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行李箱一点“留白”

外出散心的时候,经过旅游景点,总能看到有很多纪念品商店。大包小包的零食、可爱灵光的玩偶、成串闪闪发光的钥匙扣等等,都在向游客招着手。看到这些制作精美的纪念品,便想起了妹妹在出门前的嘱托:一定要记得带点手信回来啊!

读书的时候,外出比赛或是实习之余,也会到当地一些热门的景点逛逛。可能是因为新鲜感吧,总觉得景区里的手工艺品是如此的特别,印上了城市的符号,很有纪念意义,想一一收入囊中。钥匙扣、书签、手串、冰箱贴,除了买来送人的手信,给自己也买了不少。毕业几年之后,家里还有一大堆当年的战利品。旅行时的兴奋,回到学校或者家里之后渐渐被冲淡,慢慢地,那些小玩意,也被束之高阁了,随着回忆一起,被藏了起来了。

现在,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看到各种网红特产,欣喜会有,惊叹会有,占有欲也会升腾而起。印着城市名的钥匙扣,我已经收集了好几个,画着城市景点的手提包,我已经给奶奶买过了,花色多样的丝巾,我已经买过好几次......可能是沉稳了一些吧,看到各式各样的纪念品的时候,会想起曾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回忆和体验,取代了花钱购买的欲望。也有可能是,越来越多的商业化,让旅游景点的纪念品都趋于相同了吧,在厦门购买的纪念品,可能下次会在珠海看得到。

离开熟悉的地方到外面走走,去体验不同城市的温度,看不同地方的日出日落,充满期待地出发,离开的时候,我们能够可以带走什么呢?

跟同学们一起在台湾游玩的时候,在一个有着奇艺鹅卵石的海滩,七星潭,我们被告知不能取走海滩上的任何一块石头,如果被发现就会被处罚。还在车上的时候,我们尚且体会不到,为什么要拿走石头呢?

直到下了车,走到了海滩边,感受着海浪海风,发现整个海滩都是由石头铺成的,而不是其他像海滩那样的满满的沙子。那时候觉得,这真是太奇妙了。我们在海滩上狂奔,追着海浪又逃离着浪花,怕被打湿裤脚却又留恋海的温度,我们大笑着,就像是海的调皮的孩子们。踩在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石头上,感受着石头的倾斜和挪动,害怕滑倒又停不下奔跑的脚步。跑累了,就躺在大大小小的石头上,细细地看着这些石头,究竟是怎样的魔力造就了它们。

因为知道不能带走它们,我依依不舍地抚摸了好久手上的几颗好看的石头,给他们拍照,跟他们拍照,跟他们说着悄悄话。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而不舍地端详着陌生而又好看的石头。如果没有被告知不能取走,我或许会从那些好看的石头里,挑出两三块当做纪念吧,但我肯定不会如此认真地去观察,去聆听,去感悟它们,带走了, 其实也是成为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一员。自然的馈赠是如此,商业场所的购物何尝又不是如此呢?一次善意的提醒,给了我关于旅游与购物的启发。

在旅游的那个当下渴望得到的,未必是纪念品本身,而是希望通过购买来留住一份惬意和惊喜。纪念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刺激着人们的购买欲望。之前会想,反正都出来旅游了,就不要有太多的限制了,都“买买买”吧,要给室友带一些,要给家人带一些,哦,还有自己的呢,好看的都买了吧。于是,回程的时候,行李箱里总是会多了很多东西。出发的时候是轻轻松松的,回程的行李箱总是沉重的,稍有一些空间,都会被挤满。

然而,我真的需要这么多的东西吗?

读书的时候,外出游玩时总会带很多行李,衣服,总是多带几件,电脑单反充电宝之类的会带一堆,关键是,我还会带许多的零食。因为总是担心自己会饿,除了面包还会带一些牛奶之类的,饼干和糖果更是少不了。但是,一到目的地,总会有更丰富的、更地道的美食等着我。带出去的零食没机会吃,但又舍不得扔,重新带回宿舍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于是,人出去走了一回,零食啊、衣服啊之类的也跟着逛了一圈,真是“一人得道,衣食升天”啊。

工作以后,追求更加精简和准确,外出的时候,能不带的东西都尽量不带。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需要的东西真的不多,每天一套衣服,笔记本和手机,还有小外套和雨伞,基本就是全部了。轻松出行,手不那么酸痛,惦记的东西也不必那么多了。或许是看多了旅游景点的手工艺品,欣赏完也没有太多的购买欲望,放进行李箱的东西也是务求精致。

出发前,带的都是必须品,日常用品和衣物等,维持生活的体面。回程时,多了纪念品,为行李箱增加了重量的同时,也给自己增加了许多物质上的满足。行李箱满了,我的内心,似乎也被填满了。自己的随身物品会反复地使用,带走,带回家,下一次,继续出发。但购买的纪念品却会在回家之后放在一边,或许,它们的存在,只是为生活增添惊喜罢了。就像海滩上的石头,明知不能得到的时候,会分外珍惜体验的时光,而纪念品,为了占有,会花更多的时间在挑选上,得到了之后,却很少花时间把玩。

如果生活是一个行李箱,出去走走,才真正知道有哪些物品是不需要一直装着的,哪些物品是只需体验不必拥有的。一年四季的衣物、洗漱用品、雨伞鞋子等,都是生活所需,会常常放在行李箱的。纪念品,只会偶尔作为填充,在某一个站点,把行李箱多余的空间都填充满,是只需体验不必拥有的。而那些只能欣赏不能带走的物品,就像海滩上的鹅卵石,让我感悟到一份对自然、对他人、对社会的敬畏之心。

旅行除了是获得的过程,更是学习舍弃,放下执念的过程。在生活的行李箱里,我希望一直都能有平和安静的内心、温馨和谐的家庭、相处甚欢的朋友和有意义的工作。而这些本身并不会让我的生活太满,多余的空间里,也不需要杂乱的事物来填充,声色犬马的日子,会挤掉生活的留白。为不可得之物烦恼,更是浪费了大好时光。

不再“买买买”,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到处逛逛,随手拍拍照片,在异地的风土人情里,发现不一样的生活。除了照片,不带走一花一叶,除了回忆,不留下一张纸片。通过镜头、文字,一一记录,也能寻着这痕迹回忆。纪念品作为礼物是送给别人的,对自己来说,经历本身就是成长礼物。

这不,我又给妹妹买了个精致的钥匙扣,拿在手上,看着都觉得欢喜。而我自己,不再需要拥有太多身外之物,多一分留白,多一分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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