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双方都感到有利可图时,买卖就有可能发生。至于买卖的东西,可能是房子,汽车,股票,保险……还可能是,时间……
2016年10月25日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虽然是深秋,但天却不冷。湛蓝的天空下,金黄的银杏叶、紫红的枫叶随风摇摆,煞是好看。
我开足马力提前完成了上午的派件任务,早早来到大学门口的咖啡店里,找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以便能及早发现她。
我中午有大概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下午一点钟,我必须到达公司,取下午的派件。
我现在是人们所称的“快递小哥”,到今天,干这一行已经整整一年了。在这一年里,我从懵懂迟钝的新手,变成了游刃有余的“师傅”。
这个工作很忙,很累,但我已能驾轻就熟。我熟悉自己分管片区的大街小巷、单位、居民区,甚至常客的门牌号码、作息时间。虽然有些顾客比较刁钻,但是大部分顾客还是很好相处的。我能看出有几个妹子喜欢我,她们总是毫不吝惜地给我五分好评。
与人的相处,使我的内心阳光起来。每天十多个小时的奔波,使我的肌肉变得强壮。从下定决心脱离颓废,到现在习惯于每天埋首于奋斗之中,我从身体到精神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年对我来讲具有里程碑的意义,我很想把我自己的感悟分享给她,同时告诉她我下一步的想法。
快十二点了,她还没有出现。
有三个女孩儿走了进来。
“谢雨恬又买了一件新衣服。”
“你不知道吗?她是被包养的,我们怎么能和她比?”
接着是三个人的窃窃私语和神秘兮兮的笑声。
“谢雨恬”这三个字在她们的讨论中变得很刺耳。虽然我对她的情况已经了解,但是听了别人的议论,还是十分难过。我想阻止那几个女孩儿在背后谈人隐私,但又知道没有什么用处,即便这三个女孩不谈,别人也不谈吗?事实就是事实,是隐瞒不了的。
当初在分任务时,我努力争取负责这个大学所在的片区,为的是离她近一点,为的是偶尔能看她一眼。但这样做的结果是喜忧参半,说实在的,痛苦远远大于喜悦。
我没有告诉她自己在做这项工作,等着她主动发现我。果然有一天,她在校门口看见了正在派件的我。她的眼里闪出惊奇的目光。
“嗨!”她说。
“嗨!”我说。
“你在送快递?”她说。
“是的,我在送快递。”我说。
“你怎么想起来要送快递?”她说。
“总是要有一个新的开始,不是吗?”我说。
她点了点头,有些触动的样子。
这正是我想要的,我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
那天酩酊大醉后,我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继续这样白白地耗费生命,那和卖出自己的时间有什么不同?我要重新开始,用自己的努力构建未来的新生活。
我现在无论说什么、怎样说都没有说服力,只有用行动,用行动带来改变。
我拼命工作,同时盼着遇见她。我想,只要遇见她,哪怕只有一两分钟,我都是幸福的。然而,我后来发现,尽管有的时候遇见她让我感到快乐,但是有的时候,遇见她让我痛苦得不能自拔。
有一辆黑色轿车,会在夜晚来临之前,悄悄地来接她。那是我有一次在大学附近的居民区送完件后发现的。
她没有看见我。
不知道她与那辆轿车为什么会选择在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居民区里相会,也许她是想离学校远点,免得被老师同学看见。
但是这样做有什么用呢?那三个女孩的交谈,不是已经很明确的说明了“纸里包不住火”的预言吗?
那辆黑色的轿车行驶的很平稳,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在傍晚暧昧的天色下,像鬼魅一样,带走了她,割得我鲜血淋漓。我无法深入去想,她在那辆轿车里,以及在离开学校的那段时间里会做一些什么样的事情。
她的明眸皓齿,她纯净的微笑,她那我舍不得触碰的身体,全都交出去了吗?我不敢想,不能想。这个傍晚过后,我有时会失眠,有时在送件时会神情恍惚,有一次还给顾客弄丢了件,好在那个顾客没追究,我赔了她钱她就没投诉我。
我无力改变现实。我知道要改变她之前先要改变自己,所以我干活干得很拼命,从刚入行时每个月只能挣两三千块钱,到现在每个月七八千以上。双11快来了,在11月份,我挣到一万应该不成问题。
我把大部分钱存了起来,准备给她交学费。今天我要把我这一年的改变告诉她,把我今后的打算告诉她,跟她谈谈,希望她也能有个改变。
谢雨恬来了。
还是齐耳的短发,水一样清澈的眼睛,看到她,我就像要融化了一样。
但是,她穿了一件新衣服,一件使她显得成熟性感的衣服。这件衣服的确把她衬托得更美,但是我却如鲠在喉,这就是那三个女生在议论的她的新衣服吗?
“你来了。”她说,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
“嗯。”我答。
“你好像不大高兴?”她问。
“哪里?”我敷衍。
“想吃什么?”我问。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下午还有课。”她说。
我点了披萨、水果沙拉和果汁。
在等餐的时间,我一时语塞,竟然忘了该从何说起,原来准备好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她看了看我,也没再问什么。好像看出我不太高兴,就摆弄餐具,用餐具反射的阳光照我,试图哄我开心。但是我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午餐上来了,我们都埋头吃饭。
吃了一会儿,我终于按耐不住了。
“我现在有工作了,我努力赚钱,你能不能?”我冲口而出。
她冷淡地看了我一眼,放下刀叉。
“没那么容易啊。”
她又看了看我,“对不起,谢谢你请我吃饭,我先走了。”
她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走远,消失在秋日的萧瑟里。
结账时,我的手摸到了裤兜里硬硬的银行卡。那是我准备今天交给她的,她这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11天
【悬疑】时间买卖(十)买卖时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