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写毛笔字,这种爱好由来已久。我还能回忆起小学语文老师第一次教我们执笔的情景, 大开本粉红色封面的书法教材仿佛还历历在目。书里柳公权精致、谨严的楷书震撼了我,一下子就占据了我的审美高地,从此我的临帖范本就只有柳体了。
临帖是件苦差事,特别是这种需要笔笔精到的楷书,其乏味无聊之极无以复加。生性好动的小孩没有家长的监督是难以保持长期的兴趣的,小学一年级临写了一段时间后,字帖和毛笔就束之高阁了。转眼小学毕业进入初中阶段,我初一的语文老师是个书法爱好者,黑板字写得极好,潇洒灵动。她也乐于培养我们对书法的兴趣,经常组织一些讲座、比赛和小组活动等等。这时我才知道书法历史源远流长,有王羲之、米芾等无数熠熠生辉的大师,有楷书、篆书、隶属等各种书体,有浩如烟海的书法理论,有关书法的一些基础知识,我就是在这期间慢慢了解的。可惜初一下学期她就调动去了广州,我的学书之路也就戛然而止,从此再无老师引路。
随着学业日重,又加上书法跟升学就业毫无瓜葛,老师家长对这等雕虫小技也是持消极态度的,因此也就渐渐淡出我的学习和生活了。但它毕竟是我的业余爱好,参加工作后,没有升学的压力了,我才偶尔拿起毛笔临临帖,自己胡乱涂一涂,兴之所至,也就不会计较字的好坏,只是作为情绪的表达和抒发而已。练习既不系统、方法也不科学,这样的学习效果自然可想而知了。
时间流逝, 我的书法水平也并没有随之有所长进,它还是静静地停留在我的初中年代。或许世间各种学问、技能的学习,必定有一个被称为“瓶颈”的东西,没有高人予以指点,或学友予以启发,或自己得以领悟,可能就永远也不能突破了。比如著名作家三毛女士在回忆她文学之路的一次顿悟,大概就是这种情况。话说她尚在求学阶段,一次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看《红楼梦》,看到第120回,贾政回家途中,雪地里宝玉赤脚跣足向他倒身下拜,随后又飘然而去的情景,她感动得泪流满面,突然就顿悟了意境之美、文学之美,从此与文学结下不解之缘。草圣张旭对书法笔法的领悟,据说也是源于某次看到公孙大娘舞剑,才让他顿时领悟到毛笔书写汉字的玄妙之处,从此书艺大涨,终成大家。
普通人受限于禀赋、条件和努力程度,不可能个个都有机缘得窥艺术之真谛。但选择一种艺术爱好作为工作之余的点缀,丰富着我们平凡寡淡的人生,也是蛮有意思的。我就是这样看待书法的,它摇曳多姿的线条、无穷变幻的结构吸引着我。即使是永远做一个不得其门的初级爱好者,我也不会放弃,因为它其实一直在点缀着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