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忘记也好。就让清风拂过面庞,就让海岸深藏汹涌的波涛,就让你沉睡在遥远的旧时光。
他们分开的夜晚,秋日的散云随意的飘落在天空。他对她说:“分开吧”。她毫无迟疑,站在北方秋季的冷风里说:“好”。干干脆脆。不需要对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做出质疑,转身过后,新的世界还会再到来。
她想起七年前,也是同样的秋色。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里,他握着她的手,反反复复地许诺会和她一直在一起。曾经的她也以为会有永远。
如今的他,昔日稚气的模样早已淹没进岁月的浪潮。藏蓝色的风衣,宽阔厚实的肩膀,青色的硬胡茬。她即将离开,看到他低头点烟,火焰在风中颤抖。多次过后,烟仍旧没有点着。她拿过他手里的打火机,他用手圈起火焰,点着。
这样的冷,寒冷的西安街头,大风呼啸。
他张开双臂,圈她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她地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鼻尖酸涩。
透过路灯昏黄的光亮,他看到街道两旁法国梧桐杂乱的枝丫上残留的黄叶被瑟瑟的秋风缓缓抖落,纵横的电线扯向远方,分割了天空的蓝,稀疏的云更加的寥落。有那么一瞬他似乎觉得天地间空荡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雪花幽幽飘荡。
“我们再跑一次吧。”
他在她耳边呢喃,冷的颤颤巍巍。
他把她的包挎在他脖子上,弯下腰,背起她。箭步飞奔,风呼啸在耳边,她笑咯咯的像从前一样轻轻扭转他冰凉的耳朵,命令他向前,向左,向右。路过一个又一个街口,少年的骨骼如风飞长。她的眼泪滑落进他的脖颈,眼泪仿佛鼓胀的花蕾开满蔷薇。
分别时,她把脸埋进他大大的双手,温暖,绵长。他伸出左手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她高挺的鼻梁。白雪皑皑的夜幕,行人稀少。四目交汇,澄澈而纯明,一如17岁的他和15岁的她。只是这一瞬两人白了头。
如此相对,她目光如雾,只道一句: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那一定是我们最相爱的时候。她知道,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