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尘馥馥
冬月,冬节,白发,蝴蝶
他昏迷了,像蛇冬眠一样,躺在洁白的床单里,被子枕头,墙面窗帘,这个房间的一切,无非都是白色,连透过窗纱的清晨的光线都是惨白的样子,一只白猫忽的从半开的窗户跳进来,在地板上无声的缓缓踱步,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添了几抹房间的生气。
水仙安静的躺在冰凉的水里,怀抱着粗糙的石块,水清澈干净,没有风便不起波澜。盛着水仙的玻璃花盆放在床头,同他主人一同安睡,静悄悄,等待春天,又或者等待永恒的沉眠。
被白猫扰动的窗纱冷冷摆动,厌倦地随意摇晃,晨光被细密的纱网打碎,筛落下来迷离的光的碎片,给满目的洁白绣上了一分错乱的梦幻。
蝴蝶,蝴蝶从何时飞来?
白发,白发从何时褪败?
亲爱的,你要何时醒来?
他安静地躺着,枕上有银丝隐隐绰绰,水仙安静端坐,空中有蝴蝶蹁跹起舞。那白猫呢?缓缓跃上洁白的床单,用温柔的触感挠动沉寂的被子。
“喵~
”
一声轻声的叫声,打破整个空间的安谧,风忽的一下吹开那半扇半掩的窗,撩起轻柔的纱,簌簌的风声和窗扇轮轴转动的吱呀声,瞬间淹没了这空空如也的房子,打乱他的头发,银丝挥舞,推倒端坐的水仙,水花四溅。在风中瞬间被卷进漩涡的蝴蝶在空中打转,扑扇着翅膀,努力寻找平衡,终究不堪,落在水仙湿润的肩膀上,心神不定。
风过了,屋子又安静下来。
白猫,白猫?
冬月,冬节,白猫,水仙
长长的街道,落雪同落叶一般被风吹到墙角堆积,踩在这样的雪上,会比往常干净,却让白猫冷得发颤,它终于走回这个房间,如它离开这里一样,窗户仍然开着,费力的窜上窗台,轻盈的落进房间。
屋里的人仍未清醒,而猫,却似通人性,缓缓踱步,不发出一丝声响,在干净木板上踩下几朵雪水的梅花,梅花越开越淡,像是画卷舒展到了边缘,被薄雾遮住,看不清轮廓。直到在没有水痕,白猫才伸个懒腰,跃上白床。
窗外有风景,白雪坐红漆,一闪而过的什么东西,没逃过白猫的眼睛,白猫的叫声突兀的窜出来,像是又打开了一扇窗,把风从窗外吸引进来,又像是一直只有买猫才能看见的幽灵,飘了进来,一番肆虐,然后钻了出去。
你说人若昏迷不醒,会不会灵魂出窍?
蝴蝶端坐在水仙的绿脉上,轻微的颤动的翅膀,震落水滴。
水仙水仙,你是该笑这蝴蝶任风飘摇,败下阵来,浮在你肩上,还是该厌倦这风掀翻了你的房子。水滴顺着叶子向下凝聚,直到无法束缚,坠落下去,在空气中收缩成透明的珍珠,闪烁着泪花般的光芒,一瞬间,落回水里,推动湖面,拉开涟漪,“咚”,只一声,被透明的玻璃器皿折荡出层层叠叠的声音。
像时光流逝的痕迹,这水滴落底的声音,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一年,两年,时间过的飞快,从冬到春,从春到夏。
蝴蝶飞远,水仙荣枯,那枕上的发,终于全白了,那白猫?
终于老态缱倦,又是一个冬天。
天哪,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