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转眼,两个月暑假结束了,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回学校。
看着略显疲惫又兴奋的大学生,拖着行李箱,一路与遇见的熟人寒暄,想到两个月前放假回家的日子,感觉才过了几天。
对大学生来说,每一个暑假都值得期待。因为无论是去哪,无论是干什么,暑假总会让他们放松下来,好好享受一下美好的时光。
一年的紧张的研究生学习,随着最后一篇论文的提交,宣告结束。班上的同学像是脱了笼的猴子,都迫不及待地奔向家的方向。
刚放假那几天,提前到家的一个同学,在班级微信群里发来照片,点开一看是各种美食,惹得大家直流口水。我们称赞同学父母的手艺,羡慕她回家有这么好的待遇。
她也是满心欢喜。
可是没过几天,那位同学便开始在群里抱怨,说爸妈开始嫌弃她了,看她各种不爽,各种唠叨。也再没有刚回来一大桌子爱吃的美食了,每天还得自己做饭。
她说,有一次因为晚上出门和朋友聚会,回来晚了,受到老妈的一顿批评。气急之下,收拾行李,要立马回校。父母一看,连忙苦劝,这才消气。
“我也是这样,每次回家,老妈都对我好不过三天。”一位同学说道。
紧接着微信对话框下面就是一个接一个表示赞同的表情,大家都有同样的体会。
2
忙完了手头的活,我也坐上了开往回家的列车。
刚上车老妈就给我打来电话说:“大儿子,晚上想吃啥,点几样,妈去市场买回来给你做。”
我一顿狂点,都是我最喜欢吃,但是在学校却吃不着的。然后美美地坐在列车上睡着,等待回家的美食。
一回到家,老妈就接过我肩上的背包,老爸将我的行李箱拎到房间去。此时桌上早已摆好了我点的所有的美食。
一看这八菜两汤外加我最喜欢吃的饺子,简直要幸福得晕过去。一阵饕餮之后,老妈端来我最爱吃的水果,亲自给我切好。
我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和老爸聊着这学期学校发生的事情。而老妈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给我叠着衣服。
这一刻,家的那份温暖,让我很舒服。瞬间感觉在外半年的疲劳一下子烟消云散。
可这样的舒服并没有持续几天。
等假期过了几天,有天早上起来,老妈告诉我今天她和老爸都加班,让我自己在家弄点吃的。
我说好。
我以为只是一次加班,结果以后天天加班,天天都是自己找吃的。
有时我说我想吃红烧鱼,老妈说没时间去菜市场买,让我自己去买。
有时我说我想吃饺子,老妈说没时间擀皮和粉,让我直接定外卖。
刚回家那几天想吃什么有什么,可现在想吃什么都没有。
再等到半月后,老妈开始对我嫌弃起来。
“晚上别那么晚睡,别人不睡啊。”
“天天盯着个手机看,小心哪天把眼睛看瞎了”
“玩电脑声音小点,你爸要休息。”
“晚上回来早点,别大半夜还在外面野,像什么样子”
“那么大个人,天天还要人伺候,以后谁要跟你过。”
这个时候,我开始意识到,那个熟悉的老妈又回来了。还是爱唠叨,依旧喋喋不休。老妈不厌其烦地说,我也不厌其烦地听,这才是我与她之间真实的相处模式。
果真如果我那位同学所说:每次回家,老妈都对我好不过三天。这次我是深有体会。
此时,回家的兴奋与喜悦也已消失。感觉每天在家都是一种煎熬,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学校。
3
终于熬过漫漫长假,等来了回学校的日子。很是兴奋,心想这下总不用再听老妈的唠叨了。在学校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几点回寝室就几点回寝室。再也没人管我晚上几点睡觉了。再也没人说我晚上熬夜看手机了。
回学校前一天晚上,老妈和我刚回来那天一样,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吃饭时一个劲往我碗里夹菜,总是让我多吃点,说学校不比家里。
晚上熬夜看手机时,老妈依旧跑过来让我早点睡,说第二天还要赶路。
第二天走时老妈说要送我。到车站门口,我坚持让她回家,毕竟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去。不用非得去车站里等我上车才走。
妈说好。
我拿着离开家乡的汽车票,坐在候车大厅的椅子上,朝着墙上的广告牌发呆。突然感觉到有人拍我,回神一看,是老妈。
老妈买了瓶矿泉水放在我手里。
妈,我不是让你回去吗,怎么又回来了?
老妈笑笑,并不回应,只是又一个劲地向我唠叨,嘱咐我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这个不能做,那个要小心。
我有点不耐烦,说知道了。
等到车子快要出发了,老妈才停止唠叨,一把拉着我的行李,朝着向车上拥挤的人群挤过去。
我说妈,不用挤。话刚说完,老妈就已经将我的行李箱稳稳地放在了车子下面的行李区。
车子马上就要开了,我让老妈回去。
她说嗯。
我看着老妈出了站台,我也在车上找了个靠窗子的位置坐下。等我再向外看时,发现老妈并没有走,只是站在检票口的铁栏杆处,看着我这边。
由于车子玻璃的缘故,我知道她看不见我,而我看得见她。她虽看不见我,却一直朝着我所在的车子望着。时不时手扶铁栏杆,踮起脚尖,探着头,透过检票口的门,再朝着汽车未关上的门缝,找寻着我。
可她还是看不见我。车子的发动机响起时,老妈开始着急,不停地踮脚,抬头,侧身左右摆动,身子几次探出检票口的铁栏杆,又被检票员喊了回去。
此刻,我好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找个靠车门的位置,这样老妈就能一眼找得见我。
老妈望着望着,车子就发动了,我看见她哭了。她又哭了。
这些年,每次离家,老妈过来送站,她都要哭,而我往往也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常常看着渐行渐远的她,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落下。而我已经长大,羞于在人前落泪。
所以每次我都不让她过来,只是每次她都不听。只一次,因为生病,她没过来。后来爸爸和我说,我走后,老妈在家的沙发上躺着哭着一上午。
有时我很不理解,这些年,出门上学,离家回家已是多次,可在老妈眼里,我好像每次离家都是第一次出远门。总有对我说不完的话,总对我有抹不完的泪。
今年是我在外求学的第五个年头,可当我今年我再次离开家时,车窗前的景象还和第一年的一样。
对于每一个离家的游子来说,总有一个车站,承载着多少妈妈的唠叨,挥动着多少妈妈的手臂,浸透着多少妈妈的泪水。
这一刻我突然不想离开家,不想离开我的老妈,即使每次回家,老妈都对我好不过三天。但就是那种嫌弃,那种唠叨,才让我觉得有家的味道。
常听人说,有妈在的地方就是家。其实无论在哪,妈妈在,唠叨就在。妈妈在,嫌弃就在。这才是家的味道。
4
突然想起了一首老歌,歌词这样写道:
妈妈准备了一些唠叨,爸爸张罗了一桌好菜,生活的烦恼跟妈妈所说,工作的事情向爸爸谈谈。
孩子许久未归,妈妈早已准备好一堆唠叨,爸爸早已做好一桌佳肴。妈妈唠叨的是生活的琐事,这些琐事都与你有关。爸爸张罗的是儿时的美食。这些美食你最爱吃。
记得小时候,妈妈在家受了委屈,就带着我和弟弟回她的娘家。而每次去,最忘不了的就是外婆做的红烧肉炖豆腐干。我和弟弟只是顾着吃。
而老妈拉着外婆的手,在一旁,诉说各种委屈。外婆只是一边劝着,一边也唠叨着。外公则边洗碗,边听着。
等过几天,老妈气消了,也就带着我和弟弟回家去了。跟着我们回去的往往还有一只洗净好的老土鸡。
似乎对于每个出嫁的女儿们来说,回娘家都成了一种迫切的心理需要。她们知道,无论在外受了多大的委屈,遇到多大的困难。一回到家,就会有人宠爱。一回到家,就会有人为自己疗伤。一回到家,自己就是公主。
家永远是子女最坚实的依靠,家永远是子女最好的港湾。无论风浪再大,回到家,一切风平浪静。
这些年,老妈再也没有因为受委屈再回娘家去了。我问过老妈,老妈说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哪有身体经得住子女的折腾。
听到她这样说,我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无论以后多忙,趁着爸妈还年轻,一定要常回家“折腾”他们,不然他们就老了。
5
对于每个子女来说,家不仅仅是爱的港湾,更是人生的警钟。而这钟声往往就是父母的那个唠叨。
近日,熬夜引发猝死的新闻屡见不鲜,人数之多,令人折舌。而现在熬夜早已成为年轻人的一种习惯。
以我周围的人来说,无论是上班的,或者是读书的,基本没有在11点之前睡觉的。医学研究表明,晚上11点到1点,是人身体器官排毒的最佳时间。长期在这个时间熬夜,轻则影响身体新陈代谢,重则会引发猝死。
我们熬夜往往会因为各种原因,有加班的,有打游戏的,有聊天的,也有吃夜宵的等等。因为这些原因我们往往忽视了睡眠,也忽视了健康。
现在年轻人基本上都不在父母身边,自己肆意熬夜,周围也没人会真说我们。
而在家,父母无论子女是处于什么原因,无论是处于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旦太晚了还没睡,他们就会开始唠叨。
因为在他们眼里,子女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们有时往往忘记了自己的健康,忘记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而父母就像警钟,时不时地在耳边敲打,告诉我们:
夜深了,该睡觉了;
天亮了,该起床了;
看手机时间长了,眼睛该休息了;
好久没运动,该出门运动了;
年纪大了,该找对象了;
他们用他们的经历和见识,警告我们做该做的事情,告诫我们不要违背自然,违背规律。
每次从家回学校,同学都说我起色好了很多,问我怎么做到的。其实没有什么秘诀,就是在家,老妈天天唠叨,想熬夜都难,不得不按时早睡。于是起色自然就好了起来。
可在外面,没人会跟你说熬夜不好,逼你不要熬夜;没人会告诉你看手机有害眼睛,逼你放开手机;没有人会提醒你,年纪大了,该找对象了,逼你去相亲;因为有时你自己都不重视你自己,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但父母不同。有时候,我常想,父母其实才是我们的那个真我。因为于我们自身来说,往往会遗忘自己。
而我们的父母即便是忘了他们自己,也不会遗忘他们的子女。
当我们放纵时,他们会告诫我们要注意健康;
当我们浮躁时,他们会告诉我们要保持平和;
当我们低落时,他们会鼓励我们要积极面对;
当我们骄傲时,他们会打击我们说人外有人;
在这个世上,茶余饭后,日升日落。有个一直不会遗忘自己的人,该是何种幸福的感觉。
在这个世上,沧海桑田,尘世浮华。有个一直不会停的钟声在耳边响着,是何种荣幸的感觉。
6
前几天地震,老妈在电视上得知消息后,立马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说我没事,一切都好。
老妈听后,又开始唠叨,让我晚上睡觉注意点,别睡得太死。窗子一定要随时打开,听到动静不对,就感觉往外跑,不要管其他东西,人最重要。
其实作为父母的,一辈子只会关注两个城市,一个他们自己所在的城市,另一个便是儿女所在的城市。
无论有多远,都时刻关注那个城市的每一条动态。
天气预报说,要降温了,父母会发短信给我们,唠叨我们要注意保暖;
新闻报道说,街上有人持刀杀人,父母会打电话给我们,唠叨我们晚上不要出去;
微信文章说,吃几种水果对身体好,父母会转发给我们,唠叨我们要多吃;
自己的孩子就在哪个城市,他们的心就会跟到哪个城市,不管有多远。
对于每一个游子来说,自离家的那一刻,身上就被系上了一根线,一头系在家里,一头系在自己身上。
他们就像一个风筝,无论飞多远,飞多高,都离不开家的思念,都离不开父母的思念。
而这只风筝永远记得:
累了,就回家。
受委屈了,就回家。
受伤了,就回家。
因为在家里,
妈妈准备了一些唠叨,
爸爸张罗了一桌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