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裹挟着骤雨,哗啦啦地拍打着窗楞,摇曳不定的烛光投在壁上,幻化出各种张牙舞爪的形态。
这夜,格外的冷。
他静坐其间,虔诚地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韩王无道,草菅人命,只因我父不肯铸剑而判其死刑。
弑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此番就是要去替天行道!
谁可得知,曾经多少个夜晚他辗转反侧心乱难休?有多少次他的手指被弦割得鲜血淋漓也不愿停下?
当他一脸淡漠地将琴摆在韩国土地时,内心竟是无比地平静。
铮铮的琴音缓缓从指尖倾泻而出,似风似雨似花似月似美人起舞似英雄凯旋,来者皆醉其间,行人莫不顿足,牛羊皆读其声。
此事为韩王所闻,有点理所当然。
当韩王的手下前来时,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烛火忽微,刀刃似乎也泛着一丝冷意。
任凭窗外妖风怪雨肆虐,哪怕晓得面前是龙潭虎穴,他也不会畏惧一分一毫。
次日,金锣腾空,昨夜的一场雨恍然如梦,梦醒之后,了无踪迹。
一曲《广陵散》,一滴离人泪。心中纵有千般不舍,此刻也只得断然消弥。
琴音悦饵,饵是韩王。
如痴如醉的韩王,忍辱负重的聂政。
急促的琴弦余响中,他拔起藏于琴腹的匕首,向前一刺——
眼前是韩王临死前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耳畔传来侍卫匆匆赶来的声音。
一切,结束了。
东曦既驾,死而无憾了。
一个简单的愿望,何尝不是一种执念?执念已深,便也无所畏惧了……